“程存菁找你,你怎么想?”
“您怎么知道?”
脑子一转,狄明想,大概程存菁出现在那里起薛涵敬的安排,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卡得正正好好。薛涵敬没为他解答,他在等狄明的答案,而不是另一个问题。
“哦,没什么想法,他又不是为和我睡觉,”狄明道,“我也没有和他交朋友的资本,可能他是一时兴起,今天……还请我吃了炸鸡。”
他本来想说程存菁今天和他说了狄暄的事情,但那个巴掌在脑海闪回,他还是选择调转话头落在琐碎的细节上。薛涵敬想听的肯定不是撒很多甘梅粉的大波大鸡排和花枝丸,他沉默着,还在等下文。
狄明再怎么肤浅,但耳濡目染的敏感性已经捕捉到最近的暗流涌动。这事从去年就有苗头,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小道消息称龙王爷最近频繁体检,让人很难不去联想到他那个年纪身体会不会濒临极限。这就意味着光岛这潭死水面临着权力洗牌,说个好笑的,光岛的地图下宽上窄狭长而笔直,活像条屌,一条被团体、裙带、政商勾结划分榨精到马上就要阳痿的屌。
所有人都在跃跃欲试,翘首以盼那个至高无上的执政官地位空出来。所有人都在做投资,就像等奖券开号,八成最近去拜拜的都是求自己中头彩。
但再怎么折腾,人们也只能悲哀地发现,光岛已经是死水一潭,该划分好的地盘早就划分好了,该站的队也已经固定了。疲倦的市民、县民、村民朋友们已经对政客们非常冷漠,相比谁逆流而上还是更在乎肉蛋奶的价格,可没人的宣言是投票送两斤鸡蛋。
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件事,没落成笑话马上就要被迁怒的狄家被将军府捞了一把。解读出两个要素,一狄家抱上了将军府的大腿,价值拔地而起,二几十年以来都沉默中立的将军府开始活动,鲶鱼下水了。
程存菁的亲近,无疑是对将军府抛出了橄榄枝。
但薛涵敬的回应,一定是携手吗?
或者,就像他同意看一眼狄家一样,只是迈进水里,搅动漩涡的一步?
这不是狄明应该操心的,反正他们家就是随波逐流,但他衷心地希望薛涵敬选对边,相比那些人来说。薛涵敬还在等,狄明真的没什么好回答的,只好说:“如果他要去竞选,民意时我会投票给他的。”
“你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要怎么有所谓,”狄明侧翻身,面对着薛涵敬,“不都是一样吗?”
他和薛涵敬对视,房间里只开着昏黄台风,这个距离,以狄明的视力,能看到薛涵敬颈侧有条粉红色的陈旧伤疤,像是被刀子划出来的,愈合得抽在一起。
“小骗子。”
狄明听得心里一紧,灰溜溜地抿住嘴唇。但薛涵敬只说自己想说的,说完翻过身又不理他了。狄明睡饱了很清醒,看着薛涵敬的脊背放空,窗外雨声越来越急,他向前挪了挪,把额头抵在薛涵敬背后,能感觉到有力均匀的心跳。他总喜欢把头贴在哪里,因为总是痛,这样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