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规矩两字，温软原本就板正的坐姿更是挺直了几分：“好，好的。”他自小到大没吃过什么正经饭，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餐桌礼仪，那些来点他的客人又不是来请他吃饭的，让他饿着肚子被戏耍更是家常便饭。

没人教过他礼仪，现下自然是错漏百出。折叠的餐巾抖散上面的花纹要对外摆正放在膝上，上来的汤盘勺子不要触底，悬空不能落汤，勺身与盘子相接不可发声，身子不可前倾，硬角包擦汤不可浸泡断裂等等等等，霍华德每出口一句，温软就会做错一件。

每一件都不大不小，却在安静空旷的餐厅中产生了回声，温软在声声句句的纠正中窘迫的羞透了脸，他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行为礼节浑然天成甚至透出优雅与从容不迫的德文希尔时，这个目光半阖，专心且从容用餐的男人和那个在垃圾星在混乱街头打架沾血的男人，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他在克里斯星球的城堡中，在被纠正的错误声中猛然意识到，德文希尔上将不是垃圾星上花六个银币点他一次的客人，他是一名贵族，往上追溯几百年都是贵族的世袭君主。温软却是一个连难民都算不上的黑户。

他可能，真的配不上他。

德文希尔敏锐的感受到了一直在看他的视线，他抬头对上温软来不及收回去的视线，霍华德的教导一直在他耳边，温软一向听话乖巧，他本以为温软也是乖乖听着老实学习的人，结果对上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光淋漓带着悲伤的大眼睛，发现原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德文希尔无声的叹了口气，刀叉叠加放在餐盘上，旁边的仆从利落的收下去，他对着温软招了招手：“过来。”霍华德噤声为温软拉开了椅子，这次的温软肉眼可见的看得出来是不开心了，他连向着德文希尔走过去的步伐都慢吞吞的，可真当走到的时候还是打了招呼：“先生。”

闹脾气都这么软，霍华德将旁边的椅子搬到主座旁边，德文希尔捏着人的掌心：“学规矩就这么不开心吗？”没人问还好，世间大部分委屈都是没人问就还好，可有人问了，还在他的难怪才刚刚露了一点头的时候问的，温软就忍不住了，他摇了摇头说：“没有的。”可声音里却带了哭腔。

霍华德立刻带着服饰的人退出了餐厅守在了门口，放在膝盖的餐巾被拿起来给温软擦了擦眼泪，德文希尔是实干派，他很少哄人大多是直接提出解决方案：“现在不想学就过几日在学，我本来想带你出席一场宴会，出席之前学会就行。”

温软身子一僵，刚刚智脑搜索查询到的公布喜讯的宴会的流程就进了他的脑海：“不，不，”他不应该嫁给先生的，退缩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德文希尔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坚定的看着他的眼说：“可以的，没什么是你还没有尝试就可以认输的事情。温软，你该学会相信自己。”

“没有任何人做事都是天生就会的，出现失误很正常，你不应该因为一点错误就放弃，更何况，还有我。”他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温柔坚定的向温软提供他后退的保障：“我会教会你一切。”

温软想，万人敬仰的上将不可以和万人唾弃的婊子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