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吗?还是担心。
可只要有这汉子在,天似乎就不会塌,就算塌了,他宽厚的肩背也会帮他顶起来。
肚子里的混小子又打了两记拳,林白梧伸手拍一拍:“你乖乖嘛。”
这一声安抚似是起了作用,肚子里的小拳头收了回去,再不闹了。
徐大夫闲云野鹤,府宅偏僻,却依山傍水。
两人登门时,日头已悬天正中,门口小童正倚着石狮子昏昏欲睡。听见车轮声,才晃晃悠悠的站直,两手交叠到身前,睁一只眼来瞧,便知道又是来瞧病的。
徐大夫医术好,诊金也贵,随随便便就五两银打底,因此除了疑难杂症,寻常小病没人会登门。
小童瞧人多了,早学得人精一样,他打量着牛车,又打量着自车上下来的一高一矮两个。
矮的那个穿得还成,细棉布深衣,外头一件小夹袄;高的那个穿得就寒碜了,这时节了,还一件棉麻白褂子单衣,露两截粗壮胳膊,不像有钱的。
小童提着碎步下台阶,浅浅鞠了一躬,声音稚嫩:“您二位是来瞧病的?”
渊啸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却被小童拦了,他仰着头:“二位爷,我家老爷的诊金不便宜,若非疑难杂症……”
小童倒非看人下菜碟,只是家里老爷懒惯了,不愿看诊,若不是二爷花钱大手大脚,老爷怕是连门都闭了。
渊啸牵着林白梧的手:“银子我们带足了,还请帮忙带路。”
小童点点头,躬身请人往里走。
徐府气派,进大门便是一座假山造景,引流水潺潺,顺着嶙峋的假山石缓缓而下。
几人走过青石板路,到二进院,小童叫人等等,自顾自进了角门,不过一会儿,便出来了,引人进去。
入眼是一片菜园子,徐大夫正挽着衣袖,在园子里种菜。
见人来了,头也没抬:“林家小哥儿,你先坐坐。”
林白梧点点头,依言到园子边的木椅上歇。
好一会儿,徐大夫才自园子里出来,他一脚的泥,手里拎两把刚摘的苜蓿草,草叶上还沾着露水,晶莹剔透的。
徐大夫道:“家里内人只爱吃这菜,要么耍脾气不肯吃中饭,你且等我下。”
这不是林白梧头次登门,上回为了阿爹的腿他也来过,却是头一回听徐大夫说起他“内人”,他点点头:“好”。
边上的渊啸打进了院子,便皱紧了眉,他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又或者说,这味道太熟悉了,和他一样,都来自峪途山东坡。
不一会儿,徐大夫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红木大药箱,轻轻放到了林白梧面前的桌子上。
徐大夫坐到林白梧对面,渊啸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徐大夫身上,有股兔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