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瞧见林大川天才亮,就出门儿去寻摸新鲜鱼虾;
还有那渊汉子,走可远的土路到村尾去,只为买两小篓子樊婆子晒的酸杏干。
这村子婆娘一聚堆,就七嘴八舌的嚼人舌头——
“林家那个双儿真的怀了?他不是孕痣淡、不好怀么?”
“我上回碰着老林头,问了一嘴子,他只说快有了,可见还没呢。”
“头仨月,没坐稳当,该是不好向外宣扬。”
“怀了能咋,能一胎就得个儿子?到时候生出个小哥儿,不还是没有后。”
“你管人家怀了儿子闺女,能怀就是能生,这胎不是就下胎呗,总有盼头了。”
周王氏正坐在大门口剥豆子,豆子皮一破,黏黏糊糊的粘手。她瞧一眼跟着坐在一边的秦锦,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儿子夫郎嫁进门儿也有半年多了,可这肚子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而今听了婆娘的话,她心里不由的直犯嘀咕,林家那个双儿……竟是能怀的?
她又不动声色的瞧一眼秦锦,心里头悔得厉害,她千挑万选了个哥儿,落一身埋怨,竟才是那不生蛋的母鸡子!
若当初她肯松口,叫梧哥儿嫁进门,也就没有后头这些事儿了。
她日日等、日日盼的孙儿,竟是被她自己给作没的。
林白梧进林绣娘家的门,巧儿已经在做绣活了,却意外的没有瞧见曲长风。
林白梧到自己座位里,随口问道:“风哥儿没来吗?”
巧儿抬起头:“刚出去了,也不知道啥事,神神秘秘的。”
林白梧没多在意,将桌面绣到一半的帕子拿了起来,继续绣。
秋色正好,渊啸走在曲折的乡间小路,放眼一望,能远远瞧见峪途山峦层叠的树林子,已经由苍翠变了颜色。
枫叶渐红、银杏叶黄、松柏葱笼依然。渊啸想着,秋日可是好时候,峪途山里的野物正在贴秋膘,那丰润而鲜美的肉质,让他心神荡漾。
忽然,一道声自路边传了过来,这声音又轻又小,还带着颤:“啸、啸哥。”
这叫法在渊啸的脑子里实在陌生,所以他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半点眼神没给,顺着长路便走过了。
等擦身而过步出去好远,渊啸却蓦地停下了步子,因为他闻见一股不算好闻,却熟悉的味道自身侧浅浅飘来。
路边的曲长风正垂头丧气的皱着脸,忽见渊啸停住了步子,他缓缓抬起头,一张寡淡的脸上,竟然露出从未有过的喜色。
渊啸微微压低下颌,瞧着远处那张陌生的脸孔,沉声道:“你叫我?”
曲长风紧张的心口子砰砰砰的跳,他咬紧下唇、点点头,朝渊啸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