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川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咋办。
他三十好几,前些年娶了亲,媳妇儿生孩子时难产,都没留住。若是留住了,也是个伶俐的小哥儿。
他鳏到现在都没再娶,可怀里这奶娃子他又不会养。
林大川从村东头绕到村西头,挨家挨户的问,本来说的好好的,可一解了这娃儿的襁褓,又都不愿了。
村里这几年穷,家家户户都有几张嘴要吃饭。若养个小子,还能给家里干干力气活;若是个姑娘、哥儿,往后出嫁了也能添笔礼钱。
可一个双儿,还是个孕痣极淡的双儿,下地干不得农活,又不好生养,养个十几年嫁不出去,就成了赔本的买卖。
林大川也明白,便把那娃儿又放回了白梧桐树下。他怕风冷着娃儿,还掖了条小棉被。
可到了夜间,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下,既怕娃儿冷着,又怕娃儿被狼叼了去。
娃儿再怎么样,也是条命,他既遇上了,好歹算作缘分。
想到后半宿,林大川终于下了决定,要是那娃儿还在、要是还有口气,他便抱回来养。
村口风紧,到了夜里更是冷。
林大川赶过去时,娃儿小脸都冻紫了,窝在襁褓里哭也不哭。
村里那些个人家,真就没一户愿意给口饭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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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川将娃儿抱怀里往家返,村子里没郎中,他就又喂米汤、又搓温水,守了两天一夜娃儿才缓过来。
这娃儿命硬,老天不收,他就养了,这一养便是十八年。
林大川胸无点墨,娃儿是在村口白梧桐树下捡的,就叫了“白梧”。
正如村子里妇人们所说,林白梧体弱,是个病秧子,几乎是药罐子里泡大的。
林大川又当爹又当娘,为了看顾他,只得接些零碎散活,林白梧又时常生病,几年下来也没攒下什么钱。
眼瞅着娃儿长大些,才又出来做工。
娃儿大了,要嫁人了。
可这么些年,不论林大川咋个养法,不论吃多少肉蛋,都不见林白梧额间的痣深上一点颜色。
一个不好生养的双儿,是没有好人家愿意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