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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记事起,从未变过。

纪谦牵着的手,带着他长大。

纪谦是他前二十年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场景里,他都存在着。看风是他,看云是他,白天里有他,夜晚也有他。

他的童年里是纪谦,他所有成长的每一步,都是纪谦。

他出过糗,尿过裤子,是纪谦帮他藏起来偷偷洗掉的。

他摔过跤,哭得稀里糊涂,是纪谦听见他的哭声,过来背着他回家的。

他的喜悦,他的悲伤,他偷偷藏起来的小黄书,他的长大,都带着纪谦浓厚的一笔。

这个人是呼吸一样熟悉的存在。

从未变过。

藏起来的悲伤一旦涌现,便不可阻挡,齐溯低声唱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声音悲且痛,在夜晚的山顶萦绕,又多了几分砭骨的凉意。

纪谦薄唇微抿,原本平静的眼中泛起波澜。

齐溯哭着看向纪谦:“哥哥,我们小时候盖过章的,你不是说要永远护着我的吗?”

永远这个词,是一个很长远也很幸福的词。

纪谦垂眸,眉间却泛着一丝怅然。

齐溯深陷回忆无法自拔,只是流着泪问:“为什么你长大就变了?为什么你变了”

纪谦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动容,却也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开口:“我记得。”

当初那句戏言,他认真地记了很久。

那是他许下的承诺,一直守着。

日月浮沉不休,太阳升了又落,当初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弟弟,他长大,也远离。

风筝的执线人站在原地,看风筝远去,落入看不见的远方。

纪谦眉眼犹如秋叶落地那一刻,释然却不哀伤:“变得也不是我,好聚好散吧。”

他牵着竹马弟弟一路前行,最后又松开。

齐溯留在原地,陷入无妄的恐惧之中,眼里满是悲意:“哥哥,我是爱你的啊。”

一向臭美在乎形象的人变得如此狼狈,纪谦只是敛眉:“你的爱太泛滥,我只能占据其中百分之一。”

不是百分之一,不是那么低,齐溯摇头悲怆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他是最重要的,是无比皎洁的月亮,怎么会是泛滥的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