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像做梦。
几分钟前,他还心急如焚地担忧着这段磕磕绊绊的关系终结于此,而现在,他的心上人正微微仰着头亲吻着他。
于是他本能地俯下身去,伸手卡住了对方的腰窝,撬开了对方的牙关。
高楼之上,良夜无声。
起伏的波涛越过重洋,也越过所有不那么正确不那么美好的过去时光,山呼海啸,翻腾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偃旗息鼓。
可彼岸并不是幸福的终点。
因为吴越哑着嗓子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算起来,是我欠你。”
他还说,楚陈庭为他做的那些事,他一辈子也还不上。
楚陈庭懵了会儿,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然而那把无名火却没能被浇灭,反而从心里窜了起来,一跃腾空,烧得他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所以,我们这样又算什么?”
吴越没吭声。
楚陈庭看他这样,又想着昨夜由吴越主动的那个亲吻,耳边有轻微的鸣声响起——他回过味来,吴越那时仰着头,分明像是温顺的羔羊主动献祭。
什么爱恋什么羞涩,大多都是楚陈庭自己的脑补。
他们之间又添了一笔错误。
楚陈庭忽然很想砸点什么:“你等我,顺着我,只是因为要‘还’我?!吴越,你何必、你何必这样……”
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但也没有要把你绑在我身边的意思。昨天是我会错了意,我以为……”楚陈庭垂下头,话没能说完。
以为什么呢?
他又有什么资格以为呢?
令人难堪的沉默蔓延开来。
那是漫长难挨的十几分钟,对楚陈庭来说是这样,对吴越而言也是。
“小越,”楚陈庭又艰难地开口,“我不需要你这样。”
“那你要怎么样?”吴越问他,“要我现在就毫无芥蒂地跟你说爱?我不是不记别人好的人,我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些,我不值得的,我是真的还不起。而且我现在一闭眼,不是那两场车祸,就是那些谩骂讥讽还有你扔给我的背影,可我不恨你,楚陈庭,我没资格恨你。那些流言蜚语说到底是我连累你,是我恶心,是我犯/贱,失忆的这段时间我是开心的,可现在我要怎么办呢,我要怎么接受你,我要怎么接受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