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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蓦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刘寄海用来关着他的房间里。

而那囚笼,已经被他用蛮力破坏了,侧面相接的地方被挤出了一个缝。

阮裕连忙变回猫的样子,不顾那裂缝边不规则的锋利金属,强行挤了出去。

刘寄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屋狼藉,满地都是血,被掀翻的猫粮和水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灯一开,这景象仿佛被谁洗劫过一样。

窗帘是拉开的,外面夜色正浓,而玻璃上有一个染血的大洞。

刘寄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勃然大怒,咬着后槽牙骂了句脏话,冲到窗边去查看——被人一闷棍敲到了后脑勺。

他剧痛之下回过头去,看见裹着沙发布的阮裕,银色的发丝沾着脏污的血迹,已经干了,结成了一绺一绺的,那双鸳鸯眼中凶光毕露。

阮裕拿着翻出来的啤酒瓶把刘寄海敲得七荤八素的,玻璃渣碎了一地,酒精的味道和着血腥味一起,缠绕成了一种危险又胶着的气息。

酒瓶子的断口抵上了刘寄海的脖子,再进一寸,就能扎进那脆弱的皮肤了。

偏偏刘寄海也是个疯的,他并没有被阮裕这副样子吓到,甚至对近在咫尺随时能要自己命的酒瓶也并不恐惧,他回过神来,挑衅道:“来啊,杀了我啊。”

“你这个疯子!”阮裕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预感到自己即将体力不支,另一只手便顺势按着刘寄海的脑袋往墙上撞,连撞几下,到他没力气了,刘寄海也没力气了,他才停下。

刘寄海顺着墙滑下去,阮裕也耗尽精力,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终于被迫冷静了下来。

“刘寄海,”阮裕觉得喉头腥甜,他咽了咽口水,压下血气,“她那时候一直在等你,我溜出去找人发现了她,送她去了医院,她非要回家。”

阮裕长出一口气,想起来那女孩病中的愁容。

“你和她说下雪了就回来,你失约了。”

刘寄海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好像被抽走了灵魂,靠着墙,没有说话。

“我没能救得了她,我是有罪。但你呢?她需要你的时候,却只能抱着猫说话,等着下雪,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你那时又去了哪里呢?”

阮裕摸了一把脸上的头发,那不知道是汗是血还是泪。

他也曾被困在那个隆冬。

那年下雪的时候,阮薇家门口的万年青被雪压着,积雪深深,她再也不能爬起来去清理。她形容枯槁地看着满天的雪,特意画上的妆因为画的时候手抖了而显得愚蠢可笑,期望缓缓落空,她的呼吸也慢慢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