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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已经换了,原来的锁头锈死了。封行远来的路上联系了那个亲戚,亲戚就住在镇上,往来不过几步路,送钥匙来也方便。

到门口的时候,钥匙还没送到。封行远就站在院子里,细细地打量着这阔别十几年的地方。

房子后面那棵很高很大的泡桐树还在,封行远记得以前三四月它开花的时候,一树繁茂的紫色,仔细看每一朵花都像一只倒挂的钟,风一吹,枝头上就有花蹦蹦跶跶地落下来,落在房檐,落在窗台,落在院子里。但此刻是冬天,那热闹的枝头空荡荡的,风一吹,只有树枝在微微摇曳。

封行远沉默地看着那棵树,心绪却奇迹般地平和下来。

不知怎么他想起来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来,是他有一回和妈妈一起在院子里晾衣服,风吹过树梢,泡桐花掉下来,正正砸中了他的头。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妈妈就看着他笑。

透过微薄的冬日阳光,封行远好像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根晾衣绳,看到了温柔地摊开被单的女人,还有被一朵花惊吓到的那个小孩。

他们就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

而他是十几年后来访的不速之客,站在回忆之外,惆怅又平静地看着。

“小远!你是小远吗?”拿着钥匙前来的亲戚——封行远勉强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这个人应该是他的姨母。

年过半百的女人有些微胖,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衣服,走进了院子,目光含泪热切地看着封行远。

“好多年没见了,小远你都……你都长这么大了……”姨母的声音有些哽咽。

封行远礼貌地笑了笑:“姨母,好久不见,麻烦您跑这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也就几步路。这房子,我们基本上每年都会来收拾修缮一下,就是在想有一天你可能会回来。你这回回来是准备待多久?”

封行远接了钥匙:“就是回来看看,明天就走,还要回去上班。谢谢姨母这么多年的照顾!”

“不存在不存在。”姨母摆摆手,“你姨父知道你回来了,在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正好过年大家都在,一会儿去跟大家聚聚?”

封行远点头答好。

封行远多少有些预料到姨母的热情。

人就是这样,许多年不见面的亲戚乍然重逢,总是恨不能把最热情的一面捧出来。更何况现在还逢着过年,节日氛围的加成下,不熟也能有三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