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奶奶,”阮裕摇头,“是主人。”
封行远摸着阮裕脑袋的手停住。这两个字对封行远来说简直像是雨天路边被车碾过去溅起的巨大水花,猝不及防把他浇了个通透。
“你说……谁?”
“主人……”阮裕上下眼皮已经在开始打架了,说话也含含糊糊,听不太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大概是他在一声一声地喊主人,好像语言系统出了点什么差错,时不时夹着几声猫叫,“喵,主人,是不是快要下雪了……下雪了就……回来……”
阮裕,这小猫……有主人?
封行远沉默地坐在阮裕床边,看着他慢慢睡着,不知沉入了哪一年的旧梦中。
原来阮裕在秦奶奶之前,并不是一直在流浪;原来阮裕有主人,或者说有过主人;原来阮裕仍然还记挂着他的那位主人……
那,那个人呢?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耳钉也是,认字也是,喝酒也是,都是阮裕和那个人发生的事吧?有一天阮裕也会离开吗,去找他那位“主人”?
封行远思绪如潮。
他忽然发现,他现在不能接受阮裕离开。
甚至不能接受阮裕未来的某一天会离开这个事情。
“可是,人一辈子不就是在不断目睹另一些人离去的吗?”封行远听见自己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个念头支撑他活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几乎已经全盘接受,久到已经渗透到他消极的人生态度中。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在任何人身上寄托这种留住对方的希冀,甚至在他试图否定自己某些感情的时候,也以此为借口。
可原来他也还是无法接受想要留的人从身边离开,无法接受再回到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猫不能喝酒,虽然如此,但阿裕不算完全的猫。
第26章 世风日下
阮裕的心防不重,但又很重,除了这次喝酒之后失态提到关于那位“主人”的话,其他时候他都把过去咽在肚子里,似乎是打算让那些陈年旧事烂在心中。
封行远说不在意当然是假的,可是他隐约觉得那些旧事里深埋着一些沉疴旧疾,阮裕不提,他也不想贸然去揭人伤疤。
阮裕第二天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封行远怀里——以猫的姿态,挤在封行远暂且凑合的沙发上。他记得起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喝酒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受的事,甚至他并不觉得酒精会让他醉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