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箐面色不佳:“你这是故意的。”
裴文杰笑了一声:“对,我就是故意的。他高高在上施舍别人的时间太久了,一定不记得被人拉下神坛的滋味。不只是酒店、不只是商业地产,其他业务,包括人寿、物流、金融,都有被折价卖掉的一天。我一想到裴宏最心爱的事业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卖掉,他该多么痛苦,就有些迫不及待……难道你不想?”
“我不是不想。”裴箐说,“我现在是宏昕的副总裁,作为副总裁,我有责任在任何时候对宏昕负责。”
裴文杰沉默片刻,讥讽地问:“然后呢?你呕心沥血把宏昕这艘要沉没的巨轮上的窟窿眼都堵住,接着再把这艘船还给你的父亲,还给裴宏。”
“当然不,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傻女儿当三十年够了,我可不想继续当下去。”裴箐道,“本周六上午十点,董事会在宏昕总部召开,就裴宏卸任宏昕董事长并荣退一事进行表决。你如果愿意可以到场旁听。”
裴文杰认真抬起头来。
通过屏幕看向另一端裴箐坚毅的表情。
他和裴箐的交往其实并不算多。她是个于他而言很疏离的存在。他尴尬的身份,本可能是两个人进一步亲密天堑。
她有一段时间是彷徨而痛苦的。
割不断的血缘绊住了她的脚步。
她妥协过,有过顺从和退让,这并没有用。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他们反而有了一种默契。
那张看起来与自己有些相似之处的面容,竟然来自同一个厌恶的父亲。
想起来,不得不说有些滑稽。
“宏昕,不是裴宏一个人的。”裴箐说,“宏昕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单单承载了裴宏一个人的意愿。它养活了数万人。数万个家庭。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愤怒,让他们失去生存的依靠。这就是我对宏昕人的承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变了。
她大步走过了那道坎儿,坚定地走向更高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