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励驰的嗓子有点哑,也很鼻酸似的,回答:“随时,就等家属签字。”
“好。你签还是我签?丈夫也是签得的吧,他爹当年手术,好多张单子啊,全是我签的。”
温励驰说:“您做决定。”
他爸努力挺了挺驼了很多年的背,轻轻看了他一眼,那双因年老而略微浑浊的眼睛里头冒着点红血丝,只从他身上倏忽扫一眼就转走了,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签吧,儿子的事儿,是得老子来担。”
段顺静静望着他爸,他爸的大手不住地抚摸着小球的后背,安抚似的,可要动手术的又不是小球,懵懂的孩童需要什么安慰呢?那一瞬间,段顺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他爸看小球吃东西的时候在想什么了,他满布遗憾的童年已经过去太久了,可他儿子还在童年。
关于这段父子关系,或许懊悔没能为对方做更多的,不止他一个。
凌晨三点二十分,新婚之夜,段顺于父亲的签字同意下,被推入手术室。
窗外天色从黧黑到靛蓝到泛白,清晨了,云层很厚,温励驰抱着多次睡着却频频惊醒的小球,坐立不安地在手术室前徘徊。
他偶尔也关注段叔的情况,老人家在窗户前站立了很久,段顺进入手术室第三个小时,突然回头看向他们,历经沧桑的粗糙手指朝天上一指,说了句:“云真好,要出大太阳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