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后,季沉蛟来到重案队的休息室,躺在行军床上。他懒得回家属院,就在这里将就。
灯关掉,走廊和窗外的光照进来,不是完全的黑暗。他闭着眼再次梳理这一连串线索,困意渐渐如潮水涨起,耳边回荡起喻潜明哼唱的歌。
半梦半醒间,歌声从苍老垂死的男声,变成温柔似风铃的女声。
他又梦到小时候的那个梦了。
在面目不清的女人怀里,周围的花的香味,风很轻柔,秋千摇晃。
但是这次他听清了女人在叫他的名字,喻戈。他也听清了女人哼的歌。
仍旧不知是什么歌,却和喻潜明哼的是同一段旋律。
清晨,季沉蛟醒来,按着额头想了许久。
喻潜明已经在弥留阶段,人在快要死时,是会想起这辈子经历过的事,年少时的事,喜悦的事,遗憾的事。
喻潜明和喻勤到底是兄妹,他们会哼同一首歌,就算长大后为了权力财富离心背德,但在小时候,喻潜明或许疼爱过这个妹妹。
歌是喻潜明教给喻勤的?还是喻勤在哪里学会,哼给哥哥听的?
喻潜明这辈子在商海浮沉,无疑算是个成功人士,他哼起这首歌,是不是想起了喻勤?当年将喻勤“放逐”到l国,临死前回忆,这是不是一桩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冬天天亮得太晚,季沉蛟匆匆拿起外套,奔向停在楼下的车。车灯破开眼前的黑暗,冰雨落下,似乎带着一粒粒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