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得瑟还不及维持两秒, 两人的位置就掉了个个儿。
“呀——!不是让你们抓住他的吗?”
秦悦跪在小胖子的奶油肚皮上,揪住他的衣领,任随其他人如何阻拦, 都只盯着一个人揍。拳拳到肉, 打得小胖子“嗷嗷嗷”直叫, 最后见了血才停下。
“哇, 肖钺发疯了, 肖钺发疯了!快去找大人。你就等着跪宗祠吧!”孩子们一哄而散。
他用袖口揩去鼻血, 朝树林深处跑去。黑水河狭长的河道将村庄剖成两半, 银白的月光挥洒在水面, 但不足以看清水中倒影。他掬起水,洗了把脸。
水波搅动, 其下突然冒出只似龙的怪物。它张嘴大笑,露出森然的利齿与散发腐臭味道的牙床:“好香啊。怎么?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如到我的洞府做客吧。”
黑蛟把他当作寻常的三岁孩童哄骗, 还在心里盘算从哪里下口。下一秒, 它爆体而亡, 炸开的脑浆飞溅到了秦悦的身上。
“你怎么……”到死它都没明白一时的口腹之欲, 怎么就引来杀身之祸了?
黑蛟的残躯零零落落铺在岸边, 这些泛着腥气的烂肉成为香饵, 引来更多的怪物。
妖木的根从地下蜿蜒蛇行,骤然破土而出。它狼吞虎咽地吞噬了几块黑蛟肉,尚嫌不够地伸向他。几只头顶肉瘤的怪鸟在空中盘旋,觑机俯冲下来。
杀。杀不尽。越来越多。到最后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怪物?
坚硬的鳞片顶裂他的皮肤,额角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
终究,他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怪物。
眼前的情景一转。
屋内阴冷潮湿,昔日先人们的灵位在黑暗里描绘出浓淡不一的影。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从门缝里透进来——
“你说这么小的孩子说伤人就伤人,当初真不该收留他!”
“呸,天生就是个冷血胚子。长到如今这个年纪竟然没问过一句关于父母的事情。”
“唉,他父母真是造孽啊。明明两个普通人,就因为生了这么个孩子,竟然活活被吞了。”
“什么灵力充沛。如今这个年景还是普通点儿好。”
“北边的人来了没有?”
他蜷缩成小小一团。身旁的鬼魂婆婆长吁短叹,摸摸他的头发。
凭借微弱的光线,他望着自己的手。小小一只,没有怪物的鳞爪。
是梦啊。
外面一片嘈杂。门突然开了,一束光从外面照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几年很辛苦吧。”老人笑眯眯地递出一颗棒棒糖:“跟我走吧。”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盈于睫。将手指小心翼翼放在老人手心:“……爷爷。”
不对。封印已碎,爷爷不会再回来了!
老人嘴角的笑意延伸拉长,形成诡异的弧度。影像龟裂开,化作漫天飞霜。
原来也是梦。
啪嗒、啪嗒,啪嗒。又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真是个奇怪的梦。这回又是谁呢?
“笨蛋!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养蘑菇?!”男人凶狠地说道,口气活像被人欠几百万。
“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