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励驰顿了顿,并没立马作答,而是朝段顺看了眼。
他们家来医院的人已经够多了,他陪床,周少言萌小龙,一个刚给段顺拿药回来,一个回大屋取他和段顺的衣物,再一个段叔,也在路上了。人太多了,对段顺的休养没什么好处。
欲言又止的一道目光,段顺好像看懂了,轻轻朝他眨了一下眼。
那是同意的意思。
温励驰心神一摇,注视了他一会儿,半晌,没有任何意见地,转头立马低声答应了电话那头,说等会儿就打个电话给萌小龙,让他顺道把他们俩捎过来。
挂完电话,温励驰假装喝水,拿起矿泉水,背过身面无表情地仰起头,其实也没喝,就是瞪着通红的眼睛盯了一会儿天花板。
段顺很喜欢瞒着,做的检查,吃的药,总是遮遮掩掩不愿意让别人瞧见,就跟捂一个疮疤一样。可今天,在意他的亲人和朋友们,想来看他的,有一个算一个,他竟然都想见一见了。
这简直像一场告别。
没多会儿,南边的人打来电话说已经接到了段叔,最近一趟的航班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大概会在下午一点抵达北市。
接完一个电话还有一个,萌小龙无奈地求助他,说到了医院门口了,小球突然哭闹起来,不敢进来,说要爸爸哥哥来接。
温励驰开的扩音,小球的哭声一传过来,他立马转头看了眼段顺,醒了十多分钟的神,段顺已经能完整连续地讲话了,手指头在他手心抠了抠,小声说了句:“去吧,我没事。”
温励驰摸了摸他的头发,点了头。
这个病房是个套间,温励驰到外间把怀里抱着个药袋子,躺沙发上打盹的周少言轻声喊了起来,请他看顾一会儿小段顺。
周少言闻声马上起身朝里间走去,温励驰该出门才对,脚步搁了搁,却转身也跟着进去了。
进去也不做声,拿棉签沾水给段顺润了润嘴唇,又帮他把床摇高一点坐起来,忙活半天,再三确认段顺状态还不错,周少言开始催了,才裹好大衣出了门。
走到楼下门诊大厅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温励驰看见了一个熟人,唐连,手里提着一袋药,走路仍有些一瘸一拐,裤脚挽着,脚上那几块大夹板已经没了,可能今天就是来拆夹板的。
下意识的,温励驰攥了攥拳,眼里升腾起一股危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