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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仆人 康塞日记 1691 字 2023-02-08

“我以为你会祝福我们。”

温励驰说“我们”,周少言塌了塌肩,“你根本不是来问我意见的吧,”他仍然是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

温励驰缓缓笑了一笑,眉眼里很有种尘埃落定的温柔和寂寥。

一周前,段顺走失那个夜晚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段顺去了一个以诊治精神疾病著称的医院就诊,医生给段顺做了些检查和问卷,诊断一下来,果然是抑郁症,轻度。老病没好又迭新病,他很担心这个病是否加重对段顺原本的器质疾病,医生说暂时不会,然后给他们开了点药让他们回家观察。

或许是干预得早吧,用了几天药后,段顺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突然自言自语,也不会再莫名其妙地默默掉眼泪,他们坐下来商量了很久,刚开始他说要谈话,段顺还躲躲闪闪,他说“不是逼你手术”,段顺就悄悄松了口气,他当时看得很难过,段顺那天突然的失常,确实就是因为他。

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看雪,雪很大的时候坐下的,等到雪停了,玻璃结起了霜花,才牵着手回屋里。太多次的拉锯过后,这次,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好好地、安静地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真的就是过日子,再也没有试探和为难了,他们再也不提任何疾病,只是像每对燕尔的小夫妻,白天晚上的在一起。早上你拉我扯的闹对方起床,午后各自做各自的工作。温励驰现在基本就是居家办公了,书房里,他坐办公桌后边打电脑,段顺就安静地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毛线,就是段顺以前读书时候常看闲书打盹的那个角落,他找人搬了个比以前更舒服的沙发放那儿,段顺特别喜欢蜷在里头休息,阳光打上去,那画面,别提多美了,圣洁漂亮得像中世纪的油画。

当然了,为什么那么美呢,有温励驰的一半功劳,他把段顺的丑衣服都扔了,买了很多漂亮又舒适的家居服回来。

段顺本来嫌那些衣服太花里胡哨,不太爱穿,但旧衣服都被丢了,不穿就只能赤着身子了,只好穿。上了身才不得不承认温励驰眼光毒辣。他从小看着温励驰的脸长大,审美一直固定在这种华贵英气的长相上,所以一直挺嫌弃自己的模样,觉得自己虽然长得说不上丑吧,但五官太绮丽精细了,显得特小家子气。

可叫温励驰那样一打扮,突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还是能撑一撑大场面的。

段顺给他爸和温励驰织手套,也给小球织围巾,从幼嫩的葱绿色织到比较沉稳的藏蓝色,每一条都比上一条长度要长,织好一条又织一条,跟有瘾似的。有一天,打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温励驰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今天就到这儿,然后伸手要把他的毛衣针拿走。

他不乐意,数了数,嘀咕说就差十二岁那条了。

说完,他马上静了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温励驰缠毛线的手停了下来,攥成了拳头。

过了挺久,温励驰才出声:“为什么十二岁以后的就不织了?”

段顺当时先是愣了愣,他还以为温励驰会很生气地把他的工具全都没收掉呢,谁知道他家少爷表现得还挺镇定。这进步可真大,他松了口气,有些赧然地解释:“哎呀,都上初中了,青春期的小孩儿有自己的审美了,都爱时髦,再戴爸爸做的围巾哪像样?”

“怎么不能戴,我上班还戴呢。”温励驰不假思索地反驳,“很暖和,织嘛,他不要我要。”顿了顿,边缠毛线,边低声补充了句:“算了,我的明年再织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