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现在既然你回来了,给老板服个软就当过去了。你的病老板肯定会帮你想办法,好歹你也帮他们温家带了几年孩子。”
孩子,一想到小球,段顺的心就痛苦地抽搐起来。萌小龙和周少言,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他们那天在现场,但听到的却不多,只知道小球是温家的孩子,因缘际会被他带大,却不知道小球还是当年他当年“私通”的那位oga的孩子。
也幸好不知道,否则看他的眼神怕是又要复杂几分。
沉默几秒,他突然问:“萌萌哥,温先生这几年有提起过我吗?”
“这个,”萌小龙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你不是不知道老板的脾气,我们一提你他就要生气。”
“所以啊,”段顺面色平静,萌小龙的话让他想起了下午他自作多情想给温励驰按压伤口的时候,温励驰那道蔑视的目光,这么多年,大概每次想到他,温励驰都是那样的表情,“萌萌哥,我回不去的,他很讨厌我。”
“呃……”萌小龙这才后知后觉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他感到懊悔起来,周少言在这儿就好了,肯定不会像他这样说一句错一句,“那时候老板正在气头上嘛,现在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段顺笑了一笑,“我太知道他了,他最不喜欢首鼠两端、瞻前顾后的人。我当初走得那么干脆,现在病了,快死了,就腆着脸想回去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要真说了才是让他看不起。萌萌哥,我有很多句对不起要对温先生说,但不能是为了求他救我。你别看我那天跟神经病似的,我也要脸的,咱虽然是打工的,但不蒸馒头得争口气不是,我不要后悔,我也不能后悔。”
萌小龙觑了他一眼,笑了:“小段顺,你变了。”
“有吗?”
“以前你穿得漂漂亮亮,人也俊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可话少,总爱皱着眉头,老跟别人欠你二五八万似的不开心。现在话多了,也不皱眉毛了。”
段顺倒是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这些改变,他有些意外,腼腆地笑了,“是好的变化。”
“对,好的变化。不管在哪儿,得开心啊,人活着不就图个乐呵吗?”
“是啊,是这么个理儿。”
段顺无言地含着笑,离开温家以后他确实豁达了许多,或者,也不能说是豁达,是看开了,他要讨生活,要学着和别人打交道,是复杂的社会强行让他打开了自己。
当初从温家逃跑,起先是因为少不更事的惊慌,和不敢面对温励驰的心虚,后来,正如阮小静的遗书所说,他是有机会回去的。
阮小静以为是她用孕检报告拴住了他,实际上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另一个原因,其实也是他自己不想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