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原先被楚陈庭用纸糊了起来,可纸糊的终究不太牢固,摇摇欲坠,终于还是坍塌了。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拨开那层障目的纸,什么也看不清。
惊慌与不安一口将他吞没了。
他发现他现在认识的世界,全是凭着楚陈庭构筑的,由谎言和隐瞒编织起来,当他意识到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欺骗了他,才惊觉自己除了那个人之外,竟再没有可以投奔的人,再没有能够追寻过去的通道。
他被过去的自己抛弃了,谎言的泡泡被戳破后,他已经无处可以落脚。
阮裕看了看封行远,而封行远靠在门边,见吴越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阮裕和吴越之间复杂的那一点联系,封行远的心弦微妙地被触动了一下。
阮裕的灵魂有一半来自吴求,十几年的光阴过去,吴家的一对兄弟,一个困在丢失的记忆里,另一个也没能记得过去,他们面对面坐着,却是这样的光景。
这一夜榆州的雨没有停,阴阴沉沉的雨幕好像也被一阵泛着凉意的风送到了东珠市。
无声的角逐上演着,哪怕是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仍不如一场惊雷瞩目。
幸好一夜也只是一夜,时间一分一秒都不会被延长或者缩短,很快便过去了。
天亮之后,吴越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去向阮裕和封行远辞别。
他在这个不眠的雨夜,决定要去寻找真正属于他的过去。
他不想一直缩在蜗牛壳里了。
封行远担心吴越的身体状况,然而已经冷静下来并思虑了一夜的吴越却摆了摆手,回答道:“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
阮裕还想说什么,吴越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过身来,深深看了阮裕一眼,像是仍然在试图回想起哪怕一点记忆来——可还是徒劳。
阮裕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塞给了吴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话……可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