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秦岁正在放周末,他把他周末的时间全都花在疗养院,连作业都搬个小板凳在奶奶床边的桌子上写。封行远这次也跟着阮裕一起来了,于是一个房间就显得有些小了,封行远跟秦奶奶聊天,阮裕就跑出去帮忙打水。
他不知道秦岁为什么跟出来,而且还破天荒地夸他这件衣服很好看。秦岁还说这衣服应该挺贵,阮裕对贵不贵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幸好秦岁也不是专程来和他探讨这个问题的,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少年左看右看,忽而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阮裕是不是帮了一个姓周的女生。
“你是说,周琳珊?”阮裕反应了过来。
秦岁那呆板的眼镜下,忽而短暂地溢出了一丝光来。他可疑地抬手推了推眼镜,借此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扭扭捏捏地嘟囔回道:“果然他们说的那个染了一头放荡不羁的白发,美瞳还用的不同的两个颜色的,是你。那个,周……她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阮裕把开水的龙头拧上,疑惑地看着秦岁:“你认识她应该自己去问啊。”
“不……”秦岁那张冒了几颗痘痘的脸上忽然就腾起了一点薄薄的绯红来,“也不算特别熟。”
到底为什么跑来问阮裕这一出,秦岁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皮薄的书呆本来对阮裕就有些别扭,没有跟阮裕分享太多事,用“没什么”糊弄过去,就拎着水壶往回头跑。
跑也就算了,还不看路,转过去就在走廊上一脑门跟人撞了个满怀。
阮裕眼疾手快上去扶了秦岁一把,然而人扶住了,开水瓶却脱了手,“哐啷”一声响彻了整个楼层。茶水壶的底座摔坏了,内胆碎了一地,瓶里滚烫的水溅起来,秦岁自己被烫了一激灵,他对面那个人身上溅到的水更多。
那人高高大大,一身很休闲的打扮,被烫了第一反应却是问秦岁和阮裕有没有事。
秦岁一个劲在道歉,腰弯过了九十度,脑袋都不敢抬起来。一边道歉还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纸巾企图给对方擦一擦。
阮裕认得这个人,是封行远那天在银杏树下碰到的那个人。阮裕对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莫名觉得那天跟他一起的、病歪歪坐在轮椅上的人很亲切。
于是阮裕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别人,略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你在看什么?”那人问。
“没什么,你是不是被烫到了,要去看看医……”阮裕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阮裕?”封行远听到动静从秦奶奶的病房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一眼看见戳在那的楚陈庭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