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远没有那种意义上的家,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却没什么想做的事。
无欲无求,行尸走肉。
不对,这样不对。
他努力去想自己上一次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是什么时候,那大概还是大学的时候,说好了毕业了要和走得还算亲近的几个朋友自驾去西藏旅游。
后来又是为什么没去呢?
他想起来了,因为工作。其实那个约定最后也没有几个人成行,大家都那样自然地选择了工作和生活琐事,平静地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封行远把大学的宿舍群从免打扰里翻出来,看到群里的上一条消息在两个多月前。以前宿舍最外向的那个人,江照玉,挑起话题问大家各自在哪里高就。江照玉其人是个富二代,还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富二代,大学的时候对大家都很照顾,跟谁都处得很好。
非要说的话,对封行远来说那会儿整个宿舍跟自己走得最近的也就是江照玉了。
因为封行远自己性格冷淡,江照玉却是那种不管你冷不冷淡,也不管你主不主动人烂人好,只要他把你当朋友,就会付出真心的人。
封行远看到他们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大家都在不同的城市,做不同的工作,另外两个都结了婚,有一个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江照玉倒是还没有成家,看样子也还留在榆州。
要不要……封行远脑子里的念头刚冒了个头,他就自行把它压下去了。算了,也没什么好聊的。
低矮的居民楼里,一眼能从窗外看到客厅,封行远恍然回过神,自己正盯着窗户透出来的明晃晃的灯光看。窗户里的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其乐融融,十分温馨。
儿时妈妈总在夜里留着的那盏灯拨开冗杂无趣的记忆,忽然鲜活无比地在胸腔里复燃。像一只钩子,轻轻地、不容拒绝地拉扯着封行远的心脏,划开裹得厚厚的一层冷硬的壳,放出了其下鲜活又陌生的一点渴望。
封行远感受到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每一下都像此前从未跳过一样用力。
这感受像吃了什么有致幻成分的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