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远不知道有一天秦奶奶离开了,阮裕会怎么样。
在这个城市继续流浪吗?
还是会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继续漂泊,直到遇到下一个能在冬天分他一口热食的、接受他欢迎他的人?
遇见过一个遮风挡雨的屋子,再去面对外面的风雨,可能并不容易。
封行远看着公交车上上下下的乘客,他们有的都已经穿上了棉服。
等到秋天过去,冬天就要到了……今年冬天,会很冷吧?
封行远就这么揣着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回了家。
他这个晚上做了个十分清晰的梦。
梦里自己又回到了与父亲对峙的那几年。
封行远小时候父母离异,跟着妈妈,后来被外婆接回乡下,十三四岁时他们都离他而去了,他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带走。
那正是他最叛逆的时候。
他怀着满腔愤懑与父亲对着干,闹得鸡飞狗跳,唯一一次示弱是他放学时捡了只小奶猫,想要带回家养。
封行远已经忘了那到底是一个寒风凌冽的冬天还是春寒料峭的初春了,只记得很冷。小奶猫还很小,被丢弃在垃圾桶边的方便面箱子里,声音已经有些虚弱。他翻开垃圾,从箱子里把它捧起来——巴掌大的小猫,在冷空气里瑟瑟发抖,它很脏,眼睛像是被什么糊住了,睁不开,它颤抖着缩成一团,看起来那么脆弱。
封行远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将小猫裹住,把它带回了家。
父亲并不同意他养小猫。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在封行远梦里出现的男人依然是面目可憎的,他们的家里到处都是酒瓶子、随地踩灭的烟头,封行远不跟父亲一起睡,夜里就自己把旧被子铺在地上。夜晚比白天更冷,他只能把被子卷起来,把自己裹严实一点、再严实一点。
小猫被他小心地抱在怀里,他怕自己翻身把小猫压到,几乎一夜都没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