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远:“……”他在心里给这问题少年又贴了个新标签:生活恐怕不大能自理。
少年终于洗完了手,蹬蹬蹬跑过来,水龙头也忘了关,又被封行远凶回去关水龙头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这话封行远昨天问过了,那时候少年抿着嘴不说话,也不大搭理人,封行远将一把伞让出去三分之二,自己整个后背都湿了,但少年就是坐着不动。封行远以为他是不太会说话,当时耐心跟少年单方面交流了半天,最后以什么也没问出来告终。
现在在饭桌上,少年右手握着一双筷子,正把碗里的面条搅起来缠在一起,差点把碗底的鸡蛋翻出来陈尸桌面。
封行远再问这话的时候,他僵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叫面条的热腾腾的水汽蒸得有点感动,缓缓回了话:“裕,阮裕。没有家。”
封行远:“……”
没有家。
坐在桌边的少年,阮裕,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不容忽视的落寞,比外面那场一直不肯停的深秋的雨还要冷,还要凄凉——当然,这情绪有一大部分属于封行远自己抽了疯脑补的。
因为封行远自己没有家。
很多年前就没有了。
封行远沉默了一会儿,生硬地缓和了一下语气:“那你……你之前说你要找奶奶?”
阮裕还在和筷子斗智斗勇,实在斗得烦了,直接把碗怼到了嘴巴里。
就着这个奇葩的姿势,阮裕声音含混地说:“奶奶不见了。”说完这句话他便又放下了碗筷,把嘴里的面条咽了,嘴边挂着一圈油转而看向封行远:“我等了她很久。”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过于新潮的配色在封行远看来,显得那么不像真实存在的人类。
封行远认识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有那样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