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阵皱起了眉,道:“两次凶案间隔只有一天,他几乎没有作案冷却期。”
连环杀手的作案时间间隔,称为作案冷却期。短至几天,长至几年,在这段时间里,连环杀手会精心策划、准备自己的杀人计划。而在心理层面上,会把犯罪行为合理化,形成作案动机。
这个时候,在他们的认知里,已经不能理解犯案是错误的行为,他们犯案只是下意识去做,就如吃饭、饮水一般,变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我们找不到他,恐怕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印归湖难得正经了起来。
“我去跟受害者家属聊一聊,”司阵看着在废品站门口跟刑警做笔录的妇人,问李国福道:“那就是报案人吗?”
“对,她是冯俊杰的舅母,叫吕春兰,平时她也会看店。”
“好。”司阵点了点头,离开犯罪现场,走向了那个妇人。
妇人正抱着自己的肩,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了,她弯着腰,哭得直不起身来,一米五出头的个子,显得更瘦小了。
司阵拍了拍正在帮妇人做笔录的同僚,道:“我问几个问题,”他想起自己刚才转一圈的时候,在废品站一个遮雨棚里看到过几张塑料凳,于是道,“帮忙拿个凳子给她行吗?就在里面的棚子里。”
那刑警知道司阵是特案部的,也知道这起案件是特殊案件。他点了点头,道:“行。”然后走进废品站去找凳子了。
司阵放轻了声音,对妇人道:“你好,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妇人似乎不想再重新回忆发现尸体的过程,她哽咽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的同事说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让你回答一些问题,这对我们侦查案件会有很大的帮助,可以吗?”
妇人点了点头。这时那个一开始做笔录的人,也拿着两张凳子过来了,放到了司阵和女人的身后。
司阵道:“请坐。”
妇人坐到了凳子上,熟悉的触感让她放松了一点,似乎又回到了平常看店的日子。但想到平时会有侄子陪着自己,心里又止不住感到悲凉。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哭,又想用心回答司阵的问题。妇人满脸的沟壑,挤在一起,更难看了。
司阵也坐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向前倾着,平视着妇人的双眼,道:“先跟我做几个深呼吸,好吗?”
“好。”妇人点了点头。
“吸气……呼气……”
如此循环往复三次,妇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以现在的状态,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妇人看着司阵,青年坚定的眼神,让她觉得莫名的可靠、安心,她道:“可以。”
“他叫冯俊杰,是吗?”司阵避免着说出“死者”这类的字样,不想刺激到这个刚失去至亲的妇人。
“是的。”听到自己侄子的名字,妇人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可以吗?”司阵轻声道。
“我和我老公没有孩子,俊杰是从我们老家出来,跟我们一起讨生活的,我们一直把他当成我们的亲生儿子,他……”妇人哽咽了一下,泪水沿着她眼角的鱼尾纹渗出,她用手擦了擦,继续道,“他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到城里来,一直很听话,从不喊累,总是抢着干活。他去之前,还帮我捶完背。如果不是我叫他去帮我拿什么充电器,他也不会半夜去店里,也不会……”
妇人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朝夕相处的细节,最是折磨人。有时候,只一个动作,一个词语,教人想起故人来,就能让人溃不成军。
司阵望着妇人头顶的白发。岁月的痕迹,太无情。妇人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孝顺的侄子,以为能有人为自己送终了,结果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冯俊杰就这样死了,死得轻飘飘的,毫无意义。
那是吕春兰的珍宝,却被别人当成垃圾,丢在废品站里。
他问道:“废品站平时夜里不会留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