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胜乖觉道:“相公让我扔掉,我没扔, 想着娘子若是回来问,连个物证都没有。”
这两只香囊都做得漂亮, 只是其中送给薛恪的那只明显用心些:石青色的锦缎,精致刺绣勾勒出云纹,云纹之下是两位追逐的鱼儿, 片片鱼鳞中杂绣金线, 尤显生动,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大功夫的。
自晏殊写了那句“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后, 这云鱼图案就成了女子向男子表达倾慕之意的专属意象。樱儿此举, 目标倒是明确得很。
救回来只白眼狼。
阿翘一壁生自己的气, 朝夕相处竟没看出朱樱儿有这份心思,一壁忿忿道:“小娘子可是救了她的,竟这般恩将仇报!那日她说袁小娘手下婆子打她,是因为她妈妈给她做的褙子上有青云纹, 可我看着这香囊上的云纹, 怎么和那褙子上的一模一样?合着是她自己做来挑衅袁氏的吧。敢情从那时起便在说谎话罢?若是她如今对相公有这般心思, 难保不是当初对大郎也有同样的心思,被袁小娘发现了才捉住了打,这可真是,乌龟掉到王八坑里——都是一类货。”
朱樱儿被送回去后,府中人皆痛骂朱樱儿是白眼狼;薛恪冷然, 对此人的行为毫无辜息之意;加上阿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比苏蘅还生气,苏蘅这个本该是最生气的人的反应反倒显得略微平静。
愤怒和失望的份额就那么多,大家都替她把气生了,她还生什么气呢?
不过经此一事,苏蘅悟了,做人呐,还得长个心眼,不是空有一副好心肠就完事了的。好心肠还要有一副盔甲来保护,否则就成了好欺负还不自知的圣母了。
后来金水官邸的人才隐约听说,朱樱儿被送回长公主府后,袁碧云自然没有放过当初背叛她的朱樱儿,好好整治一番是不消说的,还将她发卖去了乡下的庄子,后事如何便不知道了。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现在的苏蘅莫名其妙又想起了七夕那日楼头目光追逐于薛恪的女子们,悻悻叹了口气。
沉湎男色,是沉湎男色没错吧。
她身上那股子倔劲儿又被激出来了。
苏蘅在美人榻上坐直了身,撸起袖子拈起笔,不就是香囊吗?谁还不会做个把香囊?
“阿翘,把我描花样子的摹本全部拿来。”就先从画花样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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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静静的,婢子们也去歇息了。夏蝉拉长了声音在近秋的透明阳光里聒噪,反而衬得正院里愈发的清净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