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点头,让恩赐去把桶提过来。
恩赐得了灶糖,显然已经对那盆田螺有所释怀,但还是忍不住多瞧几眼。
邱天没催他,站在一边等,货郎和国字脸无所避讳的对话便一字不漏落进耳中。
“老陆,你说他们会把东西还给咱不?”国字脸的声音收敛了玩笑,似乎隐隐担忧。
“不还也得还。”
邱天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陆丰年的侧脸印着午后阳光的影子,他眉头紧锁,依稀可见戾气和烦躁。
“就是!货收走就罢了,竟然把杂货担也给收了,忒不是东西!”国字脸咬牙切齿道,“孙红兵这孬种玩意,居然背后玩阴的,摆明冲你来的。”
货郎默了默,声线变得冷沉,“我心里有数。”
邱天伫立院中,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地跑远,思忖两人的对话,似是货郎的杂货担被人举报没收了,开介绍信大概就是去讨要杂货担。
又想到如今还是集体经济,私人经营不被允许,然而走街串巷的货郎担却是约定俗成一般的存在,所售针头线脑之类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向来受欢迎,又常常帮人采买一些稀罕物件,想来若不是得罪了人,大抵是不会有人告发。
愣怔的间隙,俩人已经谈完正事,再度回神却是国字脸大呼小叫着从旁经过。
“绿军装我就不惦记了,这身中山装得借我!”
国字脸火速从栅栏上捞起衣服,一边得逞似的抻着衣服领口往身上披,一边又提防着货郎追上来。
货郎身形未动,几分无语地看着他,“衣服兜里有东西,先给我掏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土黄色封面的册子“啪嗒”落在邱天脚边。
邱天下意识低头,恰好一阵风过,册子封面被吹开,拂动几页,她看清了其中一页的字迹。
这是七十年代特有的户口本,姓名一栏写着——陆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