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想用这话拿捏恩赐一番,谁知恩赐却一副与她划清界限的姿态,煞有其事地掐着腰。

“我就是不给你,你跟大壮他姐是一伙的!上回大壮抢我弹弓你帮他不帮我!”

邱玉环一噎,霎时理亏,“哼”一声甩着脸子朝偏房走去。

“大壮是谁?”邱天问。

“你咋连大壮都不记得?于启进呗!总是欺负我,还抢我东西。”恩赐撩起裤脚向她展示膝盖上的乌青,“前天还把我推进河沿里。”

见妞妞皱眉敛目俨然同仇敌忾的样子,恩赐更来劲,“他姐你总该记得吧?就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于丽华,咱三姐什么都听她的!”

恩赐将心里积压的委屈一吐为快:“我可烦大壮了!就因为蹲点干部住在他家,他就觉得自己也是大官!”说到这儿似乎又生出其他念想,几分老成地叹息,“蹲点干部咋就不住我们家呢?”

在恩赐絮絮叨叨的孩子话里,邱天恍然感觉到来自时代洪流的碾压——物资匮乏,计划经济,干部蹲点,知青下乡,拨乱反正……

她深知这个时代在某些方面敏感又充满曲折。

所以……为何偏偏是这个时代?

邱天瘫坐在锅屋门外的石墩上,既无力又茫然,她机械地重复着恩赐的话,“是啊,蹲点干部咋就不住我们家呢?”

抬眼环视四周,鸡鸣猪叫的院落拢在淡淡的余晖里,菜园里的大树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巨兽一样落在脚边。

往常的这个时候,她要么和朋友一起吃晚餐,要么在校园里遛弯,这个季节不冷不热,操场上好多帅气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