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都没吃上饭,都是那死丫头害的……”泼妇骂骂咧咧地走出门。
“我给恩赐和妞妞留饭了,够他们吃的。”还是大姐好,人美心善。
邱天掩在土墙后目送他们离开。
咕噜——
许是因为听到大姐说给留了饭,邱天的肚子极应景地唱起了空城计,本想自己先去吃饭,可倏忽想起那个萝卜头似的小男孩。
显而易见,那男孩是家里的宝贝蛋,是这家里重男轻女天平上的最重砝码。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恩赐是连累她无法入学的存在,可那么小的娃子又懂什么呢?况且刚才幼小瘦弱的他拖着筐出门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生怜惜。
邱天往南边河滩望去,目光逡巡寻找杏花所说的渡口。
日光渐盛,河面水汽缓缓散去,春日的草木气息不算浓郁,带着丝丝清冷的意味。邱天脱鞋淌过没过脚踝的浅滩,沁凉之感自脚逐渐蔓延全身。走到一半才留意到不远处铺着搭石,那是村民怕湿了鞋而从附近挪来的平坦石块。
淌过浅滩是一片窄长分布的茂盛长草,再往南便是农田,农田顺着东西流向的大河延伸得很远很远。
生产队的人和牛在田里春耕劳作。邱天猜想家里那三位“挣工分”的人极有可能也在那儿,虽距离不近,可她仍不自觉猫下身子,匿身在长草中往前走。
朝西走了几百米,又顺着田埂朝南直奔渡口,其实她本不知道渡口的方向,只因看到一艘停泊的船,便觉得那大约就是渡口了。
果然,距离渐近,她看到恩赐小小的身影正迈着轻快雀跃的步子向她奔来,还没走近,声音就先飘了过来,“妞妞!货郎来了!货郎来了!”
货郎?
邱天好奇的目光越过恩赐蓬头乱飞的发顶朝朝河边渡口看,船上正走下一个瘦高修长的人,担子被放下,他闲适直立的身影融于远山和水天之间,像极了水墨画中的剪影,虽只是浓淡墨色寥寥数笔的挥洒,却极具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