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翚波澜不惊地将剑递过,自始至终未曾开口,他只是沉默,只是沉默,只是沉默,沉默。她是否懂?
手持北镇王的佩剑,凤绿道一句:“千宁献丑了。”
灼风冰川般肃杀的笑意里,如忽然开出蔷薇,诱惑而危险。
擎宇殿内,华美的剑舞曼妙空灵,轻盈翻飞的紫色身影化作飘渺的风在尽情流转,让人产生一种漫天飞花的错觉。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凤绿仿佛与镇魂剑化为一体,时而轻柔,时而沉重,时而迅疾,时而悠游。舞剑正酣处,凤绿的动作逐渐温柔缓和,变作缠绵的舞步,悠远似山涧清泉的歌声扬起:
“昨日繁花昨日歌,堇色醉尽红尘客。
碧水涵空风波恶,天下难得是舍得。”
好一个大气磅礴的情怀,好一段千回百转的柔情,好一个旷世难寻的女子!
时间随着凤绿的歌声戛然而止,大殿内仿佛依旧漫天飞舞着紫色的花瓣,扬扬洒洒,好像要坠落在谁的肩头。
突兀的掌声响起,打破了美好的幻境。灼风未及众人回过神,已大笑着开口道:“哈哈哈,好一个天下难的是舍得!公主的心意朕已收到。有此佳人,求之不得。公主回驿站稍作准备,明日朕就迎你进宫,择吉日再行大礼。”
灼风一手搂过早已面有妒色的桃夭,毫不避忌得对桃夭说:“小东西,吃醋了没?”
桃夭一阵娇嗔,白嫩的粉颊应景得布满绯云:“陛下就爱拿臣妾开玩笑。”
灼风起身搂着桃夭正离开,却蓦地一回头,挑逗般一笑:“公主,朕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灼风的笑声在凤绿的耳边不断回荡,那狂妄傲慢的笑声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思绪,她知道,她已彻底被危险麻醉。
灼风离开之后,大殿中渐渐人声散去,来来去去的宫人侍女在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杯盘。
凤绿静静站着,梓翚静静坐着。
擎宇殿此刻陷入一种比沉默还沉默的沉默。
梓翚的目光仿若透过千山万水在凤绿的眼角的纠缠流连。
他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只觉心如荒草:好梦素来难长久,千杯难换彩云回。天下难得是舍得,凤绿,我们如何舍得,如何……原来,原来,今生你早已决定不牵我衣角,一齐面对这喧嚣的烽火狼烟了。
梓翚心如刀绞,痛得麻木了,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我,要如何去成全你。
凤绿似乎读懂了他这一笑,她的双眸变作瞬间得到滋润的枯泉,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将悲伤化作两行清泪。
悲伤肆无忌惮地弥漫,像恣意疯长的野草,远远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