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费力地动了动,总算睁开一点缝隙,只能看到自己穿着双绣花鞋,脚尖掂起,整个人漂浮般被人簇拥着走向门口。
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丧棚,大大的黑色丧字印在翻飞的白布上,一个棺材放在正中,祭台前放着瓜果,燃烧着的纸钱烟灰弥散,模糊了摆在祭桌上的黑白遗照。
穿着喜服的少女,被人搀这迈过门槛--只不过她周围那一个个的,都是雪白的纸人!
有的脸颊涂着大红的蔻丹,嘴上还抹了口红,有童男童女边走边撒白花……纸人个个咧着血红的大嘴,喜气洋洋。
盖头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唐恬只看得到脚边一小块地方,看到那些轻飘飘的纸扎的人,心里像吞了块冰,五脏六腑都冒着寒气。这不是她以为的现世的冥婚。
--这是真正的冥婚!
在一个纸人的搀扶下,她缓缓上了顶大红的花轿。
轿帘放下,媒婆一声令下,“起!”
白衣黑裤的纸人轿夫稳稳抬起花轿,最前方是吹拉弹唱的艺人,最后是挑着“嫁妆”的一列纸人,仔细看嫁妆,“奔驰轿车”、“花园别墅”,黄湛湛的金元宝、几百亿冥币……甚至还有叠到一捆的纸扎的手机。
坐在轿中的她穿着一双绣花鞋,鞋尖缀着颗硕大的珍珠,正随着轿子巍颤颤晃动。
冲击太多,唐恬有点麻木了,甚至还在想,这个哪个朝代的结亲方式,土气。
她就坐在轿子里晃悠悠地一路往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地。
吹拉弹唱的声音静了静,接着轿帘被掀开。唐恬狭窄的视野范围内,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