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穿开裆裤一起长大,即便信息再发达,当距离遥远了之后,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人的心就会跟着变得遥远。
李晓侯一哭,大家都想哭了,就连崔奥利都抽着纸巾擤鼻涕。
她跟岑北亭那么不对盘,每天都吵来吵去,但一想到明天就见不到岑北亭了,她就鼻子发酸。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啊?”
“早上七点半。”
“七点半要上课,我们送不了你了。”
“咳,”岑北亭说:“送什么送,想逃学直说。”
要是往常,岑北亭这么嘴贱,崔奥利早跟他拍桌子了,但现在她却一点也不想跟他吵。“岑北亭,”崔奥利带着哭腔说:“你英语这么差,你在加拿大活得下来吗?”
岑北亭斜了她一眼,身子往后缩,戒备地两手护在胸前,好像怕崔奥利脸上的鼻涕会糊到他身上,他故作轻松,吊儿郎当地说:“加拿大华人多着。”
“华人也有不会说中文的。”
“崔奥利,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土?你对得起科研人员在翻译软件上投入的财力人力么?现在谁还需要会说什么外语,出门一揣手机就行了。”
崔奥利又说:“手机没电了怎么办?”
“就,就充呗……哎呀,你别哭了。”
岑北亭无可奈何,他撇嘴对贝博艺说:“我不管的啊。”
贝博艺没说话。
这话一说,大家又忘了哭,笑了起来。
*
又哭又笑,到最后还是要散场。
沿街道路上亮起了街灯,灯光暖暖。岑北亭和许欣同路,其他人走的方向和他们相反,大家在烤肉店门口告了别,各走各路。
岑北亭取了自行车,和许欣走在一起。岑北亭的自行车有车篓,许欣的用纸袋装着的两大包书全部放在里面,而他自己的,除了那本字典,全部单手抱着。
路上没什么人,一条不算宽广的人行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许欣走得很慢,岑北亭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前面,他马上意识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