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泪光。
离光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是一滴泪,凝在长公主眼角,欲坠未坠。
那个刹那,疾如惊电的刹那,掌中剑还未刺入她胸口。
第一次离她那样近,近到可以看见她眼角的泪。
泣露牡丹,烟雨海棠,也美不过这容颜。
端坐凤座的北朝皇后,昔日栖梧宫里的长公主,娥眉飞扬,被这一道惊电般的剑光照亮了双眸深处,隐藏的那丝笑意。
她在笑,满目霜色,眼角却有泪。
这泪光,悯柔如四月薰风,融开了冰与雪,旖旎了剑与死。
令他刹那坠回南方水泽故乡。
他望着咫尺间的天人,手中剑,稳稳刺进她心口下方。
绝不会偏差半分,也不会再深毫厘。
这双稳定的手,控制刺客的剑,如同控制琴师的弦。
她看着他,目光不瞬,任剑锋没入胸口。
凝在眼角的那滴泪,没有坠下,只有胸口艳烈的血色泅出。
痛楚也未令她霜雪般容色融化,却是什么令她有泪?
是为了这副与先帝相似的容貌,这一身白衣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