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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趁着同僚喝酒的当口,悄悄舒展了两臂,寻了个解手的托辞,一面魂不守舍地往城楼下走。那轿夫倒是看了他一眼,还远远地朝他敬了杯酒。

他两腿软绵绵的,如踩在云絮上,尿还没挤出来,人倒是鬼使神差地摸进了角楼里。

这角楼本是用来瞭望的,在此驻扎的时间一长,就在底下搁了草铺子,入夜的时候墙上点了火把,这时候反倒乌下来了,只能透过向外凸出的瞭望口,隐隐看见夜幕里翻出的一线绛红色,远远地镶在天边,蓬松松地四散着一圈金光。

竟然已经到了破晓的时候了。

他走了几步,脑子里那些发酵的酒意被风吹散了少许,便隐隐察觉出不对来了。

怎么没有呼吸声?

李广源此人体壮如牛,行那事的时候喘气得堪比鼾响,素来被人所嘲弄,这时候角楼里静悄悄的,竟然半点人气都没有。

他正要去摸墙上的火把,脚下便哐当一声,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那东西应声滚出,撞在石壁上,脆响一声,仿佛从中迸裂开来,听声音倒像是什么瓷器,庞五骇了一跳,忙拿手去摸,果然摸着了个光溜溜的酒坛,上头湿淋淋的,大概是倒翻的酒水。

除了一缕浓烈到不容错认的腥气。

他警觉起来,一手歪歪扭扭地去拔佩刀,刚往后退了一步,手足便是一软,瞬息之间,便如煮熟的虾子般软倒在地——着了道了!

这时候他若是还想不明白那酒水里的问题,变成了活脱脱一呆子了。只是那脑中翻腾的酒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卷土重来,一举捉着他的腿,把他狠狠拖进了黑暗之中。

——哐当!

佩剑脱手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