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村里那些世代耕种的人家,硬生生的被排挤到没了田地,成了只能去城里头乞讨的流民。
便是有些手里头还有几亩薄田的人家,也要叫那重逾大山的赋税压得家破人亡。一家人辛辛苦苦劳作大半年,最后种出来的粮食还没几粒能吃到自家嘴里头。
万一年成不好交不上税了,等着他们的便是收税官的鞭抽火烤,一顿拷打下能叫人丢掉半条命。
可就算是命快丢了,还是得还钱,得交税。
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
人在这地方活不下去了,唯一剩下的法子就只能是逃了。
所以现在村子里头的很多年轻人宁愿不种地,只因不种地还能乞讨到一口饭吃,种了地反而会死得更快些。
于是那些个洋人只知道拿地种什么赚钱的经济作物去,也不知道他们吃到嘴里的那些雪白白的精细面粉,究竟掺和了多少人的血泪在里头。
农民家的日子不好过,似他们家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从大英公司的厂房开到了附近的城里头,往昔他们自产的土布就难卖了,反倒是这些人的洋布卖得火热。
他今儿个进城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洋布卖得好,那是因为大英公司的东西进入他们这里只收百分之三的税,他们家的细棉布进入对方国家,却要收百分之五十的税。那人还感慨说长此以往,所有靠手工这行吃饭的人都得饿死。
巴布听不明白对方这话里的意思,但隐约觉得是有道理的。
因为他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接到活计,全靠着自家还有存粮以及一块自给自足的小菜地,勉强还能糊口过日子。
要是以后的日子还得这样坏下去,恐怕他家也过不去下了。
巴布想着这些事情,久久没有出声。
这时他身侧的妻子沙里塔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他只懒懒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