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平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来得正好,陈彪的尸体还没送走,两位移步去看看?”
就这样,余霆跟着黎纵进了谭山公安局。
这里比余霆想象中更冷清,可能是市局太忙了,每天走廊上都是警员风尘仆仆的身影。
余霆走在后边,看着刘平平赶着黎纵的步伐,嘴赶流星地陈述着案情的进展。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深长的走廊里回荡,仿佛加了混响,为了让黎纵能听清每一个案件细节,刘平平加大了音量:“情况是这样,泗龙桥上游在加建一条大桥,算是市政规划的工程,前不久刚动工,前天夜里一墩桥桩忽然倒塌,露出来一具尸体。原本怀疑是有人在搞封建迷信,拿活人打生桩。经过我们的一番调查,基本排除了这项可能,还意外发现死者就是綝州警方的通缉犯陈二,就赶紧通知你们过来了。”
黎纵:“确定是陈二吗?”
“确定了,DNA比对结果一致,他六张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我们都派人去查了,个个假身份都有父母有亲戚,做得非常缜密,只有叫陈彪的父母的基因跟死者匹配上了,所以我们断定他的原名就叫陈彪。”
如果黎纵没有记错,陈彪的身份证上登记的地址是百景县一个偏远的山区,黎纵派人去那里做过调查,只是当时还没确定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
“陈彪这个人摸透了吗?”
“暂时还没有,陈彪的家属说他们早就不认这个混账了,到现在也没来认尸,不过要钱倒挺积极的。”
黎纵:“怎么说?”
刘平平:“虽然他家里人不认,但死了人终究是大事,建筑商怕这家人以后出什么幺蛾子,就想绕开司法程序解决这件事,在陈彪被埋之后,建筑商代表暗地里跟陈彪家人达成了协议,答应赔了四百多万,就算把这事儿了了。”
黎纵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月底,”刘平平踱了一脚,踩亮了楼梯间的感应灯,“建筑商的赔款协议日期是三月二十九号,如果不是一艘游艇在泗龙桥底下爆炸,炸开了桥桩,估计这件案子就这么石沉大海了。”
难怪黎纵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到陈彪,原来是死干净了,他家人连他的买命钱都收了。
“这边走黎支队。”刘平平推开了一扇防火门,“现在我们刑侦大队已经在介入调查了。”
黎纵:“嗯。回头把这个建筑商的口供和陈彪的信息都拷一份给我。”
“没问题。”
三人戴上鞋套和防护帽,推开了解剖室的门。
法医高晓辉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不难看出是个英俊的男人。
“这位是我们的法医,高小辉。”刘平平戴了好几层口罩,闷闷道,“这位是綝州禁毒的黎支队,这位是余霆警官。”
由于高法医还带着沾血的手套,握手寒暄的情节就自动过滤了。
解剖室并不是很大,白晃晃的白炽灯在头顶烤着,冷气的温度很低。
躺在解剖床上的是一具高度腐烂肿胀的男尸,溃烂的皮肤上糊满了红褐色和黄色的液体,即使带着三层口罩,依然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余霆不禁闭上了眼,胃里一阵翻涌。
他还没见过死成这样的人,烂成这样,根本无法辨别长相。
高法医平静地扫视死者全身:“死者掉进桥桩里的时候热混凝土正在浇灌,内部温度很高,而且久热不散,细菌滋生的速度极快,加速了尸体的腐败,现在已经呈巨人观,至少死了有两周。”
高法医说着脱下手套,走到柜子旁,拿来了两张照片递给黎纵:“这就是我在他的胃里发现的东西。”
照片上是一堆橄榄形的白色颗粒物,每一颗有半截小拇指那么大。
黎纵看了一眼递给了余霆,这东西不解释都知道是什么。
这是典型的“人体运毒”,散货和带货的毒贩经常会这么干,用安全套将毒品包装成颗粒状,吞到肚子里,或者塞进肛门里,以此来逃脱警方的搜索。
余霆反复看了两张照片,然后还给了高法医。
高法医:“在他的胃里共取出来450克的海洛因和赛神仙,其中一块海洛因包装破裂,是导致他发疯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