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见胤禛似有所悟,苦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这太子做到头了。反正已经是要废黜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砍头?虎毒不食子,爱新觉罗家没有杀儿子的例。”
这口气,不像储君,倒带着豁出去的光棍气魄。胤禛不知他心里苦楚到何等地步才会自暴自弃,一时间觉得什么劝慰都苍白无力的很,干巴巴道:“太子亦不必如此……”
胤礽站起来,望向窗外明月:“你觉得我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这些年做了不少荒唐事,是有及时行乐、有今朝没明天的意思,不过今天不为这个。”他转过身来,深深看着胤禛的眼睛:“老四,你还记得初见时我的模样吗?”
嗯?忽然一下从时政新闻跳台到言情影视,胤禛有些反应不过来。
胤礽闭上眼:“记不得了?我也记不得了。那时我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了。可绝不是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小丑般的样子!”
他激动起来,满脸涨得通红,困兽一般在地上转了几圈。“原来我在政事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何曾为了圣意曲意逢迎,说些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原先我做事无愧于心,何曾为了兄弟相逼就放弃清查亏空之类利国利民之事!时而仁弱可欺,时而暴躁没有章法,这幅模样……”
他抱住头,嘶哑的声音一点点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这幅丑态,我自己看着都作呕!”
“我这是怎么了?”
“当初的保成,当初让皇父引以为傲的保成,哪儿去了?”
说到最后,两滴眼泪砸在地上。即使到了此刻,胤礽也守着最后一点骄傲不愿在胤禛面前放声哭泣。双手紧紧攥着,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之声,更让人伤怀。
胤禛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