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局势又要动荡了。”白衣僧人目光深远,缓慢拨着手中佛珠,语气淡而渺:“阿弥陀佛。大定前你二人既不准回天干,也不可回地支。”

“?师父?”弘音多喝了一些,这会儿脑袋有点不清醒。地支都去不得,天下间还有哪里可以去?

“以我们几个的身手,哪里还需要躲躲藏藏的?”

“受一百尺,可去。”嗣尘侧过脸来,盛着深意的目光扫来,语气不似玩笑:“你受么?”

弘音:……

“不,我不去了。”

佛门向来很能打,也很能扛打。就是门规森严,她们这一脉虽随嗣尘清修,也免不了扛打的命。

痛苦。

弘音叹了口气。

弘归瞥了她眼,“怎么,你的小师妹没能跟着萧衡,你觉得难以接受?”

弘音怔了怔。宣慎慎?人家上哪不都能骗吃骗喝,用得着她瞎担心么。

女弟子微笑着说:“那倒没有。小师妹没有想方设法赖着师门不走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好歹咱们口粮都够吃了。”

反正酒是够喝了。她看了看一旁捏着衣角擦大剑的弘正,问:“是吧小师弟?”

正:……

没有,不够吃。你一个人的酒钱抵两个宣慎慎的鸡钱。

弘音又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惆怅:“跟着谈姬好是好,就是可惜了楚太子,萧衡虽不如谈姬长得妖艳,可也不比他差的……啧。”

“——那个叛国贼,纵使将他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恨。”

“别想了。”弘归抱着剑转身便走,神色冰冷,语调间似是带着一股掩藏至深的遗憾:“真有胆子,就去将天干星宿抢过来。”

“对付整个天干,除非地支十二宫……除非萧衡从棺材里爬出来。”

弘音翻了个白眼,“……不过我要对付你,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女弟子也起身离开,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大师兄盛着冷意的挑衅传来:

“你大可以试试。”

“……师弟啊,你们天干的人怎么可以成天打打杀杀的?”

……

弘正将擦好的重剑抗上肩,望着淡然立于原地的嗣尘,问:“宣慎慎既已没事,师父还不走吗?”

蹲了大半天肚子早饿了,他早就想回去吃饭了,不过碍着嗣尘的面,憋着一本正经不敢开口罢了。

嗣尘目光投向刑台下那顶贵轿一旁,没有说话。那个相貌称绝的男子一手拎着宣慎慎扔了进去,随即不疾不徐抬起了头,朝这个方向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