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捏着被熏晕的鼻子从渔船上下来,小跑到远远站着的周才跟前,低眉顺眼汇报:“不见布告上的人。”
额宽耳短的黑衣人并不给他正眼。属下关注八方动静,突然遥遥一指:“老大!”
河岸那端通过排查的一艘楼船已经收锚启航。
“那边我们已经查过了。”
周才眯眼朝那楼船方向看去,对旁边城卫的解释充耳不闻,那船似乎有什么地方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么大?”周才喃喃。
“哦,您可能有所不知,”城卫道,“汴河港是城内最大的停靠点,每天都有这种富商雇佣的大船生意往来,不足为奇。”
他话音刚落,就见周才果然又完全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吩咐手下道:“上那艘船去看看。”
城卫:“哎哎跟您说了那船我们已经查过了——”一队黑衣杀手在他无能为力的阻拦中鹞子似的几个跃动就落在码头近岸。但那楼船速度很快,已经离岸有一段距离了。黑衣人在水边静止,似乎束手无策。
“队长,”旁边有人说,“要不要把船叫停,让那帮人去搜一搜?”
“我呸!”周才的黑衣人马一走远,城卫立马变脸,“奸相养的狗,老子管他们的!”
楼船已离岸,汴河城内河段流速缓慢,但为了载重积水够深,曾有过失足落水溺亡的传闻。
黑衣豺狗一字排开,几个城卫在他们身后假惺惺道:“周大人一定要查,我们就去把船叫回来?”
周大人竖指一招,几只豺狗就四肢着地。这些人身材都很奇特,手脚较短,弹跳力却极佳,后脚真如狗腿一样猛然发力,倏而贴着水面窜出,眨眼就离岸百余步。
那座庞大的楼船缓慢龟爬,立刻被穷追不舍的豺狗抓上了左弦。船上还没人发觉,岸边的船夫与城卫却都惊呆了,楼船弦上像爬满了黑色壁虎,甩也甩不脱。
壁虎再一个翻身,就悄然登上了楼船。那船转舵,驶上河道,无知无觉带着豺狗们顺流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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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的人会选择这么显眼的目标吗?
周才吹掉指骨钢爪上附着的木屑,气流在锋芒上激起一串铮鸣。豺狗出色的嗅觉告诉他,这艘迫不及待启航的船上有他熟悉的目标。
冀州皇人岭来的人,虽然姓名年龄概无所知,但世上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丞相大人,凉州越家的那小子和姓谢的都在皇人岭做客,会不来凑这热闹?以姓谢的和丞相之间的过节,丞相落井他投石,后院起火他煽风,护送皇人岭弟子一路进京告圣状未必没有姓谢的份。
豺狗们大摇大摆登上甲板,明目张胆毫不躲藏,立刻被船夫们发现。“什么人?!怎么上来的!”
寒光毕现的爪尖直指咽喉,船夫惊恐收声。周才背着手,悠然穿过甲板,往舱楼走去。偌大一盏黄花梨插屏之后,莺莺燕燕欢声不断,竟然是富商的宴会。
“中午好,都吃过了吗?”周才以钢爪挥出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