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师父?”闻讯而来的舒尹之就差攥住大师兄衣领。
“是的,”石人愚也很困惑,“我还特意确认过,是本人没错。”
吕惠:“没有受伤?”
石人愚:“没有!”
武理:“没有被胁迫?”
石人愚:“应该没有!”
这下大家都无话可说了。费劲心力也没找到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重回大家视线,还是被冯京找回来的?
连一向活蹦乱跳的骁云卫也消了声,配合着疑惑沉滞的气氛。只有谢致虚放下碗筷,盛了碗酒糟丸子,又进屋去伺候伤患了。
伤患因为发着烧,被禁止食用重油重盐的食物,谢致虚直到这时才发现,奉知常还有点好嘴,但一想到他在苏州的三餐标准都是摆满整个食桌,每样菜尝一点,便一点也不意外了。
“酒糟尝一点吗?在井水里冰镇过,解热。”谢致虚关上门。
奉知常后腰垫了枕头,懒洋洋靠在榻上,受伤在床后像是被卸掉爪牙,露出柔软腹部的猫,等着什么人顺毛。
谢致虚就在这样似是而非的引诱中坐到他身边,却没有递过冰镇酒糟,而是又问了一遍:“尝尝吗?”
奉知常完全懂得他的意思。但他也记得谢致虚在墓室里找到他时的眼神,绝不含糊的占有欲,明智的人应当在弱势时选择服从。
“嗯。”
鼻腔里溢出的声音,又细又软。
冰镇酒糟盛着甜香的瓷勺就递到了唇边。触感冰凉滑腻,让奉知常被烧糊涂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冯京把朱掌门找回来了。”谢致虚说。
糯米丸子在汤匙里滚了几转,被奉知常含在齿间,抿着甜汁,想了一会儿才问:
——你没把那老爷子一起救出来?
“阴差阳错,”谢致虚说,“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墓室里。”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彼此都应心知肚明的事实,不需要强调。
奉知常没说话,斜觑了谢致虚一眼,眼尾蕴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风情。
半晌,奉知常才就着谢致虚的手喝了口冰酒糟,低敛着眉眼说:
——你错过了时机,朱得象已经落入冯京手里。
“他早就在冯京手里了。”谢致虚回答。
飞鸽落在檐下横木之上。
今日的风很大,浓云如波涛翻涌,掌门居所的小重檐深入云雾,斜飞上挑,却很快掩于雾中失去指向。
冯京站在横木下,手里的信纸团了几团,侧头对屋里捻着胡须微微一笑:“看来皇人岭已经不需要你了。”
红槭枝桠横陈入室,拉门向两边敞开,屋舍通透明亮,茶几边席地盘坐着一个老头,他已经换上干净衣服,头发也梳理整齐,束成发冠,广袖敞在两膝之上,稳重而端肃。
他没有施舍给冯京一个眼神,因为衰老而神情中藏不住疲惫,却稳坐不动。
冯京没有得到回应,也并不在意,说道:“不过别担心,我还是需要你的。帮我办几件事吧,朱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