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要脸,鬼都害怕。王相风评一泻千里,道路以目,竟然一次也没撞过鬼,仕途通达权势在握,开封城里炙手可热,无人敢对其锋芒。
燃灯算什么,王相想要什么没有?他家的剪子都是金银打造,手柄镶嵌温玉,摸上去满满都是贿赂的气息。王相手执富贵剪,正在亮如白昼的明灯之下修剪一盆银毫杜鹃。
价值百两的古董花盆在他手里随意转动磕碰,如待狗食盆儿。
“去了冀州?”王相的剪子在支楞的花叶茎上一顿。
脸上刺黥的中年人在身后恭敬回答:“昨儿还驻在冀州外,今早已向清源镇去。要把他们截在清源镇吗?”
王相从容不迫,讽笑了一声:“去了皇人岭,就是自投罗网,还要本相多此一举做甚。”
中年人沉默听令。
“你去告诉冯京,来多少就杀多少,放走一个,本相治他全家。”
中年人问道:“冯大人不需要蛰伏待命了吗?”
王相拿剪刀拨开花盆里的土,挖出一支根须,旁边立刻有下人端着灯台给他照亮。王相眯着眼睛细看片刻。
“根都烂了,还留着花做什么?”富贵剪毫不留情裁掉花苞。
中年人思考片刻,还是说:“大人,您怎么说话方式和陛下越来越像了?恕属下听不懂。”
王相也不生气,下人摊开锦帕将沾了土的金剪子接走,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服侍王相穿上外出的衣袍。王相抻开两臂,抬头让侍女在他颌下系上冠帽,对中年人说:“从前留着花,是为了好看,如今整个武林都被侯待昭吃死,还留着皇人岭做什么,该剪就剪了,占着地方碍事。”
“是。”中年人听明白,却不退下,反而一个箭步上前,出手如闪电,并指作刀直取王相咽喉。
王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中年人的手刀切在那系冠帽的侍女手上,将她砍得吃痛一呼,掌心割向王相咽喉的刀片却绝不离手,正要殊死一搏,被中年人擒住手腕关节一错。
“啊啊!!!”侍女痛得软在地上,抱着手腕。
中年人毫不松懈,又是一脚将侍女飞出暗器的鞋尖踩住狠狠碾碎。
侍女张嘴痛苦大喊,舌底射出一抹暗光,还没飞出齿关,下巴就被中年人勾拳一击,被迫合拢的嘴里发出牙齿与骨骼齐碎的响声。
那暗器像是藏了什么毒素,留在侍女口中令她眼珠凸出,七窍流出污血,顷刻在无声痛苦中没了生息。
“死了。”中年人上前检查,报告。
满屋的下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很快有新的侍女补上空缺,温顺地为相爷系好冠帽衣袍。
王相听到中年人的回话,面色不改:“刺杀朝廷重臣是死罪,叫大理寺来拿人,审审看是谁黑心烂肺不长眼。”
全城想对丞相有意见的人加起来估计比禁军人数都多。顺藤摸瓜,里面说不定还有朝中那几位卿家的事。随便扳倒哪一个,对王相而言都是可以夜里加灯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