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知常没说话,显然很不乐意。
“搞什么啊,”武理背着谢致虚气喘吁吁地指责,“这都什么时候了,让你出点力就这么难?你看我这身板背得动人吗!”
“谁在那!”
黑暗中,徐晦一声低喝,双手提住八道尺骤然发力。
四围夜色已然浓稠不化,城里灯火渐歇,二鼓敲毕,万户人定,心怀鬼胎之人在此时聚会。
徐晦的一声喝,令武理与奉知常都紧张起来,八道尺剑指的方向是神道边一片小树林,黑影幢幢看不穿。只有徐涛镇定非常,不仅镇定,他还要大笑。
“你们以为,堡主派我来做这件事情,不会留有后手吗!”
徐晦牙根咬得嘎嘣响。
他原本想过带上武仆接应,但谢致虚失踪前发出的那封信实在是神来之笔,连徐涛都万万没想到,按理说,侯待昭也应始料未及,以故他最终谁也没带,轻装从简,小心不要惊动了山上坐镇的侯待昭。
“是谁在那里,出来!”徐晦暴喝。
他已经不怕惊动寺里僧人,惊动了反而更好,免得被侯待昭设下的陷阱轻易将他们扑灭,都没个人证。
武理一手固定住背上的谢致虚,一手取下腰间筇竹筒,甩成竹杖。这是先生做给邛山不会武的弟子们保命用的。
树影一动,一棵独木破林而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晚风摧不折这棵树。
因此这不是树,而是一个站在树尖上的人。
此人轻功卓绝,悄然立在树梢之巅,连片叶尖也没有弯曲,巢里的倦鸟兀自歇息,全然不知已有人飞到了它们头顶。
谁都不知那人的身份,但谁都知道那人的厉害。
徐涛仿佛见了救星,扑地大叫:“堡主!”
人影一动,小树林便齐齐向神道弯腰鞠躬,一股绵绵不绝的柔劲如海浪波涛,轻轻向一行人涌来,波涛到了跟前,顷刻筑起巨浪,裹挟着海啸般的气势要将众人一举覆灭。
武理紧紧抓住奉知常的轮椅,五官都被吹得变形,一连串啊啊啊啊啊刚从嘴里跑出来就被狂风刮走。
徐晦浑身紧绷,下盘扎根如磐石,重剑八道尺往身前地面一插,神道完整的石板登时四分五裂,山崩之势贯穿地面,整座陵寝危险地地动起来。
地裂有如一道闪电,迅速劈向小树林。
那立在树尖上的人衣袂翩翩,飞扬而下。
海浪转向,将徐涛一卷,带到那人身边。
“范卿云拿手?”武理火眼金睛,嘴快道,“你是三问书院的人?”
说完他就知道不妙,因为徐晦露出完全不知情的诧异表情。
并且有一双利刃向他刺来,是那神秘人的目光。
完了,武理朝奉知常龇牙,要被灭口了。
奉知常冷脸翻了个白眼。
那神秘人的脸虽然隐在阴暗处,却已被徐涛叫破了身份。徐晦柱着剑,念出他的名字:“侯、待、昭,没想到是你亲自来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