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给自己贴金吗?我这是在夸你啊,咱们庄里最有文化的人,细皮嫩肉的秀才,可不得好好伺候着?”
侯待昭忍无可忍,在果盘里捻了颗樱桃去堵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吴韬笑吟吟地含着红果子,牙齿一咬,鲜艳的汁水薄薄染了一层唇边。
谢致虚什么时候见过他哥这样讨好地歪头往人跟前凑,庄里其他人讨好吴小少爷还来不及。
侯待昭依旧没什么表情,端着清高的文人姿态,拇指却按在吴韬唇上,轻轻一擦。
谢致虚脑袋缩回院墙后。
“小先生,今天又在看什么书呀?”
“异闻志。”
“这是什么书?谁写的?讲了什么道理?好看吗?你觉得要是我的话,应该早上看还是午时看还是下午精神最好的时候看?”
“你的话,还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吧。”
“别这样啊,小先生,看不懂我就来问你嘛!”
“这是麦客老先生游历四海的札记,你过来,看这个题注……”
谢致虚什么时候见过侯先生这样耐心好说话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小韬哥和侯先生在人前的确关系不和。那时候侯先生刚到庄里来,谢温喜欢他出口成章的学问,予以收留,庄里其他人却有些排外,不太待见新来的。
吴韬也是其中之一,众人议事时总喜欢挑头找侯先生的不痛快。
谢致虚和徐涛躲在屏风后偷听的那一次,众人正在商讨庄里越来越多的人口如何分散管理有效利用。
秦择木建议多出来的人口干脆赶出门好了,反正庄里也养不了那么多人。
小叔说的话当然听听就过了,没人会较真同这弱智讲解其中利害关系。
二叔徐晦建议在别处建立分庄,将多余人口前往分庄独立经营管理。
“那谁来管理分庄呢?”谢温问。
徐晦说:“大哥要是信任弟弟,弟弟愿意为大哥开拓分庄。”
太明显了!连谢致虚都尴尬得脚趾抓地,您想自立门户也太明显了吧二叔!
吴韬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翘腿靠在椅背:“得了吧。”
堂里一时寂静。
良久,谢温的视线落到某个位置:“先生有何见解?”
所有人都看过去,最末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素衣文人,安安静静并不插言,眉宇间却沉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