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面面相觑。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老媪,谢致虚撑开肿胀的眼皮,在她身上认出沂县那位被僵尸发毒害的死者的影子。
蒙面人问:“你有什么话说?”
老媪蹲下来,捏起他下巴左右观察一遍,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依老婆子愚见,倒不如将这小子的手指送到老太爷跟前。梁家当家的两位虽不怎么搭理这个亲生儿子,老太爷却未必不重视梁家这根独苗。若是想从梁家拿走什么东西,老太爷想必也是能做主的。”
“不!”女孩从后面扑上来,推开蒙面人的脚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嘶——握得太紧了小妹妹。谢致虚无声地抽了口冷气。
“小公子的手指没有不同,家主和夫人认不出来的!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要是缺了手指,以后还怎么见人!”
老媪干瘦皱皮的爪子离开他下巴,猛地向那女孩探去,只听那女孩憋在喉咙里挣扎呜咽。
老媪苦口婆心劝说女孩:“你以为哥儿还能记着你现在护他手指的恩情?若他还能得救,将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我,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父亲母亲和幼弟想想。哥儿和你再亲,能有自己亲弟弟亲吗?老婆子我亲儿子的命也在大爷们手上攥着呢,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啦。”
女孩的喉咙漏进空气,嘶哑地咳了几声。老媪拍拍她的脸,怜爱道:“说说吧,你同哥儿最熟,依你看,砍下他身上哪个部位送给老太爷,能让他相信那是亲孙儿的?”
不!
谢致虚心中猛然生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不要!
洞穴里潮气卷着浮沉,安静流淌,那是山雨欲来前最后的宁静,连火堆都匍匐下来积蓄力量,等待爆发的来临。
沉默是最难煎熬的。他伏在地上,喘着气,指甲死死掐进那女孩掌心,温热的不知是血还是汗。
蒙面人刀光一闪,女孩艰涩的声音终于响起——
“是……腿……右腿。小公子周岁宴的时候,因为哭声……惊得客人失手,腿上被磕绊了一块疤。这事夫人知道,家主知道,老太爷……也知道。”
悬在谢致虚脊梁上的冷汗终于滑落,眼前瞬间被刀锋雪亮的寒芒充斥——
“啊啊啊啊啊啊!”
谢致虚被自己的尖叫声吓醒,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和正弓腰成蚯蚓状一拱一拱爬到自己身边,企图用牙齿叼走他腰上匕首切断绳子的梁汀对上眼。
梁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