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请稍后,孔先生马上就出来了,”店小二还记得白日谢致虚的询问,热心地给他们指点二楼另外几间雅间,“左起第一间便是马鸿运马首富,对门右边第一间是刘玉棠刘员外。”
“梁家人呢?”谢致虚问。
“嘿嘿,公子,咱们这儿有句俗语,太湖虽小梁家独大,梁家庄占地三百亩,自产自销,封庄为王,从来是不屑与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为伍的。”
店小二抹布甩肩上,绕下楼梯。
武理剥着花生,眯起眼睛探看戏台上的挂牌,其上以金漆小楷书写戏名——金童玉女天作合独哑小儿受饥寒。
“咦,师弟你看着戏名,有趣有趣。”
谢致虚也眯起眼睛,探看一左一右两边雅间的马首富与刘员外,奈何屏风挡去了大部分视线。
“厨子、车夫、老媪都曾在苏州大户人家做工,虽不知究竟是哪一户,不过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把这几家密切关注起来,说不准二师兄什么时候就要露出马脚。师兄你认为呢?”
武理搓掉外衣把花生丢进嘴里。
“哦,帘幕动了,孔先生要出来了,师弟快息声聆听!”
谢致虚摸着下巴,思考。
“不过只有咱们两个人,也监视不过来,况且师兄你已打草惊蛇,实在困难……”
一只手撩起帘幕,酒楼上下顿时静音。
谈话笑闹、祝酒食菜一时间悄然偃息,连上下楼梯的人都停住脚步,小心止住木板咯吱作响之声。
阒寂一片中,一个绛纱文袍的文士踱步从幕后走出,头顶束发软巾幞头,手中一柄乌木折扇。
另一边绕出来一位乐师,手中执一支长笛。
两人在戏台中央的两把太师椅上坐下。
那乐师手指抚过笛孔,凑到唇边。谢致虚听见四面角落里传来轻微吸气屏声的动静。
然后——“武兄谢兄!原来你们在这里!”
武理:“……”
谢致虚:“……”
乐师的长笛一顿,又施然放下,低头擦拭笛身。四面看客立刻投来愤怒的目光。
越关山浑然不觉,兴冲冲踏上二楼,直奔雅间。
武理简直生无可恋:“不我不想见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