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人重复着这个单调的动作,几次之后,男孩大概明白了自己无法得逞,终于停了下来。

“你不是谣姑姑。”他笃定道。

这便是梦境中那个害了怪病的侄子,乐阳。

乐谣舔舐着口中的伤口,又用舌苔刮过右侧锋利的虎牙。

这大概是此番世界中,唯一令她感受到熟悉的存在。

她问:“那她在哪儿?”

乐阳被她问住,一时无法应答。

“你去将她找回来吧。”乐谣又开口,“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

乐阳抿了抿唇:“她死了……”

“死”这个字眼,乐谣醒来后,听他说了三遍。

这一句,不复前面两次冷冰的解释,瘦得脱形的小男孩声音中,带上了些难以抑制的悲伤,犹如小兽哽咽。

但唯一的听众完全不为所动。

乐谣看着自己如今的手掌,尝试性地攥了攥拳,发现根本使不上来什么力气——这纯粹是生理层面的因素,这具身体,起码断食了两天。

她眸色晦暗,淡淡评价了一句:“运气不错。”

这并非嘲讽或落井下石,回忆起醒来前那个零碎的梦境,理清如今处境之后,在某个瞬间,乐谣真的有些羡慕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但已经撒手人寰的女孩。

她的前世……乐谣不知道该不该称呼那为前世,总之就是她在现代的日子里,花了数十年,让自己终于可以不受生活胁迫。

就当她因为公司上市松了一口气,以为在与生活的抗争中,自己小胜了一局时,命运却重新将她打入谷底。

入目破旧的屋宇,门外稀疏的篱笆,还有面前这个带病的男孩,都在提醒她,她落入了比原本一开始,更加落魄的处境。

她甚至宁愿命运将她直接扼死在刚才那场梦境中,不要再给她睁开眼睛的机会,总好过再一次被生活愚弄,落入这样生不如死的境地。

“你也想要……死掉吗?”乐阳开口,将乐谣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有这么明显吗?”乐谣抹了一把脸,自嘲地反问道。

在小男孩诧异的目光中,她以手撑地站了起来,尝试着迈开步子。

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显然这具躯体并不习惯在走路时昂首挺胸。

但乐谣却偏要这样。

她死死撑住脊背,像一只正在示威的猛兽,步履稳当地往自己的领地外沿巡视而去。

“产生这么懦弱的想法实在太丢人了。”临出门前,乐谣扶住手边的门框,略微偏着头,语带威胁对着乐阳说了一句:“不准说出去。”

话音落下,她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她没有时间为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浪费不必要的情绪,在确认自己不可能以自杀来逃避现状之后,乐谣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主动掌握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