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桀却带着一种王微看不懂的迷之微笑,死活不开口,弄得王微焦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唉,老郑啊,现在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了,不是我狠心想你早点死,实在是眼下你活着也是折磨,何必那么强撑着,早点解脱了不好吗,我看着你也不像是那种怕死的人啊。”
用一块湿手帕沾了沾他开裂的嘴唇,王微无视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难闻的气味,继续劝说:“你的儿子女儿我会好好养着,你的那些姬妾我也问过了,有些愿意给你守着,有些想求个恩典出府。反正只要自愿留下的我还是好好养着,那些年轻想嫁人的……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么小气,非要扣着她们守活寡吧?”
郑桀的嘴唇轻轻牵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微笑,干瘦的手指在王微手心里动了动,王微用力的反握了回去。
“唉,不是我说你,你的姬妾实在是太多了,我估摸着你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谁是谁,放了权当是给你积阴德,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她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守着的几个侍女面无表情,权当自己聋了。这些话要是换个男人,只怕是要立刻气得吐血死不瞑目,不过这些侍女多少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毛病,他哪里会把那些姬妾放在眼里,还真的就和夫人说的那样,连名字都记不住。他的后宅来来去去那么多年,又何曾有哪个女人特别得宠,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到了最后只有一子一女留下来呢。
王微不明白郑桀为何拖着不肯咽气,倒是一边伺候的侍女心里有了几分明悟,恐怕都督是舍不得夫人,不想就这样撒手走人。身为伺候了郑桀好几年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郑桀对这位夫人的喜爱,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口承认了郑家媳妇的头衔,都督又如何愿意这般闭眼呢。
可惜她只是一个下人,见都督没有任何吐露真相的意思,她只好闭上嘴,心里多少有些可怜病榻上的男人,哪怕他曾经高高在上,掌握着她的生死大权。
王微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见郑桀又一次昏睡过去,只好放开他的手,吩咐侍女们好好照顾,有事情立刻来禀报,自己叹着气无奈的出了房间。
外面早就布置了起来,到处都挂上白色布幔,灵堂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随时给郑桀操办起来,然而郑桀就是不肯死,大家总不可能去弄死他。只是狼来了的事情搞了好几回,上上下下的人不免有些疲惫。怎么说呢,有再多的悲伤,前后折腾了这么久,大家已经麻木了,就想着“赶紧把这事儿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