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含娇从内室出来,面若寒霜,她平素虽跋扈,亦不会越了规矩,但这个时候,只是冷冷一笑,“蒋罗氏,你本是秦淮河畔的一个小小渔女,当年看中蒋家财大,未有婚约,先珠胎暗结,这才进了蒋家的大门,怎么,如今倒嫌我云阁的人下贱了,那你当年岂不是可谓是德行败坏,恬不知耻了。”
二夫人最忌恨别人提她的出身,以至于蒋府后面进来的丫鬟仆从还有许多不知道她的出身,如今被蒋含娇这么光明正大戳穿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顿时青白交加。
她手被强行扣押在背后,动弹不得,只能那一双眸子阴狠狠剜人看,“蒋含娇,你是疯魔了不成!我是你二伯母,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押过来,眼里还有尊长吗!”
蒋含娇懒得与她说这些,兀自落了座,凉凉看她一眼,没有半点虚以委蛇,“那毒,是不是你下的。”
二夫人愣了一下,方才她只顾着自己是被押过来的,完全没注意云阁的情形,听她这么一说,才发觉周遭气氛十分凝重,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很不友善,她本就是个色厉内荏之人,气势不由弱下去几分,反问道:“什么下毒,我为何要下毒?”
抓着她手的一个婆子啐了她一口,“就是你派人送给我们姑娘的梅酪羹,林夫人吃了以后就此口吐鲜血,昏迷不醒,郎中都说是重了大毒,二夫人,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居然要谋害我们姑娘!”
二夫人听后大惊失色,忙辩解道:“我没有,我没下毒啊!真的不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瞳孔急剧收缩,看样子是想起了什么,尖叫一声,“蒋庆詹,你个王八羔子!”
她挣扎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到蒋含娇脚下,“四姑娘,你听我说,这毒...这毒不是我下的,是你二伯父干的,是他给了我梅酪羹,说让我拿去给你赔罪,我起先还纳闷他一个整日里醉死在酒里的人,怎么会惦记起这个来了,原来竟是拿我做替罪羊啊!”
蒋含娇也怔了一下,着实没想到会是她那位二伯父,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位二伯父可以说是人生失败的代表:出身不差,又是嫡出,但丝毫没有上进心,只知道啃家底。
等到了成婚的年纪,又被一个小小渔女给圈住了,娶了个对自己对家族毫无助力的妻子,而后这么多年,但凡她见到这位二伯父,要不就是在喝酒,要不就是和二夫人吵架,逛花楼整宿整宿不回来已经是常态,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再没有比一事无成更为贴切的了。
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人,为何会对自己下这个毒手,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呢,蒋含娇百思不得其解。
二夫人还在咒骂着自己的夫君,怨恨他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
“如今他人在哪里?”蒋含娇打断了二夫人的话。
二夫人骂久了,脸上挂了两行泪痕,“他将梅酪羹给我以后,就说要出去吃酒了,我也不晓得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