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之前的一样,给他们些粮食和水。若有人生病,让御医前去医治,轻症就地治疗,重症若还能走就带上,不能就护送去上一个驿站。”洛云晟沉声吩咐道:“将那妇人带上来。”
“是。”墨凌领了令后便跳下马车。
孟平乐又掀起帘子,望向人群。
随着士兵们开始分发食物,人群先是由毫无反应,转而变得狂热。
一双双本是无光的眼睛此刻迸发出厉色,一些身形稍显壮实的男人们扑向士兵,想从他们手里抢走妇人们的食物。
没有人去理会那刚刚丧子的妇人,她一个人被留在人群后方,悲痛欲绝,直到墨凌前去请她,也无丝毫反应。
“别看了,沙都刮进你的眼睛了。”
洛云晟轻轻将帘子放下,扶着她的肩让她坐稳,用帕子拭了拭孟平乐的脸。
孟平乐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没有道谢,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便听见墨凌带着拾掇整齐的妇人等在了马车外。
洛云晟见她已经整理好,扬声让妇人进马车。
妇人一进马车便跪了下来,孟平乐将脸别过去不忍再看。
“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洛云晟声音沉稳又平和,似是在安抚孟平乐,又似是在安抚这妇人。
妇人的声音干涩极了,像是许久未曾浇过水的农地:“草民李桂花,原是广陵郊外毗山村的。”
看不出洛云晟脸上的神情,他继续循循问道:“何故在外哀嚎?”
却像是突然被激发了精神,妇人伏下身哽咽抽泣:“求大人为草民做主,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洛云晟没有说话,等着妇人道出缘由。
“草民本是毗山村的村民,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有草民的丈夫外出打猎,草民在家做些针线活补贴着家里,也曾是被十里八乡羡慕的安康小家。
“可前些日子,县里来人说要召集男丁去修补大堤,说是工期十天,每天有五文银钱还包吃住。草民一家每个月才能挣区区三钱,草民的丈夫一听有这等事,便与草民商量着就去了。
“但十天过了后,草民的丈夫回家来,一文钱也没带回来,反而神色慌张,说有大事将要发生,催着草民连夜收拾了衣物赶紧回娘家。
“草民问他何故,他也不答,只让草民赶快收拾。可草民的儿子……”
李桂花本还有些悲痛,到最后越说越气愤,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与她那单薄的身躯格格不入。
孟平乐继续听下去,才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李桂花经不住她丈夫的催促,连夜理好了行李后,李桂花的儿子却突然高烧不退。无奈之下,一家人便又在家里留了一晚。
可这一晚,便是灾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