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并不是一个永恒的状态,惊喜后常常紧跟着失落,”向鸿笺打着方向盘,目光朝她看了一眼,这一眼带了些探寻意味,“所以,相较于惊喜后失落,你宁愿没有惊喜,是这个意思么?”
谨以约有些讶然地点了点头:“所以虽然我很喜欢下雪,我很喜欢‘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意境,但是我一想到化雪的时候那么寒冷,那么泥泞,那么潮湿,那么不方便,我就宁愿不要下雪。”
说完这句话,谨以约倏地一顿,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她怎么这么多话?
还是这么多的废话。
换做别人问她这个问题,她或许只会简单地说一句喜欢或者是不喜欢。
但是在向鸿笺面前,她愿意去讲述,她愿意去打弯球,她愿意循序渐进,她愿意铺垫一些无关的话,她愿意因为他的童趣,给出一个同样童趣的回答。
她不喜欢的化雪天,就这样夹杂着两则童话,轻而易举地掠过了泥泞与寒冷,迎来了一抹长驱直入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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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人民医院。
在停车场停好车,向鸿笺和谨以约直接上了六楼。
等了十来分钟,电梯处传来叮的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电梯口望去。
两位护士正推着轮床,从电梯口往外走。
在轮床被完全推出来的时候,终于,谨以约看到了施念。
如昨晚一样,她穿着一件黑毛衣,马尾辫,目光微垂,侧颜消瘦。
施念躬着身,紧紧握住程敏的手,抑着声音里的颤意,安抚道:“妈,您别害怕啊,进去睡一觉,起来身体就好了。”
程敏攥着施念的手,眼眶泛湿,弱弱道:“念念,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拖累了你。”
施念控制不住地摇头:“没有,没有......”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程敏有些艰难地半撑起身子,拍了拍施念的肩,话里带着歉意,缓缓道:“念念,昨天没吃完的饭,就扔了吧。”
听到这儿,施念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在眼眶打着转,嗓音也控制不住的哽咽:“妈,昨天是我的气话,您别生我的气,等你病好了,我亲自做饭给您吃。”
“要进去了。”护士提醒道。纵然这番对话再情真意切,可手术时间在前,她不得不狠心打断。
“嗯,好。”说着,施念松开母亲的手,看着她被护士推了进去。
手术门开,又彻底合上。
施念挑了个离手术室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
向鸿笺和谨以约坐在她身后,沉默无声地陪伴了她全程。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门终于打开,护士一边往外推着床一边叫道:“程敏的家属。”
施念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极快地应道:“这儿!”
护士看着她匆匆跑上来的身影,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