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植用嘴唇触了一下简友来的额头:“咋回事儿?找医生了吗?”
简瑛:“张大夫来咱家看了,”她声音很是忧愁,“医生说,咱小弟看着特别虚,如果吃不好,身体抵抗力就差,那么更容易发烧。开了几片APC和口服鱼腥草,还说不是长久之计。”
简植:“哦,吃的问题啊,咱爹不是卖猪回来了吗,那不就可以买粮——”
简瑛竖起指头,“嘘”了一声。
“你傻啊,有钱也买不到粮啊。都是按工分发粮。而且还需要粮票。这钱呢,是咱们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也得精打细算着用。再说有咱奶奶和小叔这样的人,咱更给攒钱了。”
“那个,咱爹去山夕了,拿了点儿小麦去山夕换粮。”
简植不太明白,简瑛给她解释:狼窝村儿往东走几十里地就是山夕省扬泉市,听说那边能用小麦换棒子面,一斤小麦能换三斤。简大梁拿了几十块路费,朝奶奶借了板车,悄没声地出发上山夕了。
简瑛使劲儿压低了声音说:“都是为了小弟。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这事儿是偷偷做的,根本不被允许的,让别人知道就完了。”
这简大梁不在,简家其他人就过得心惊肉跳的。
胡圆总是一惊一乍,只要有人在房门外走,她就觉得是不好的消息,至于简瑛更紧张,守着生病的弟弟,每隔5分钟就要量一次体温,好像多量几次,他体温就能降下来似的。
简大梁不在,也没人打水了。第二天一早,简植自告奋勇挑着桶出门打水,姐姐和妈妈还叮嘱了好久,让她路上不要呆呆地和别人聊天,把爸爸出门的事儿抖搂出去。
简植刚开始也没大在意。她披着晨光,挑着桶,走得很快,有三两人问她:“今儿怎么不是你爹挑水?”她就很淡定地回答:“扭腰了,换我来。”
然而,紧接着,出了一件状况外的事儿:快走到村头的时候,马上就到了井那儿了,结果在路上又遇到了陈龙生。
只见陈龙生挑着担子,上面两桶满满的井水,一步一步稳稳踩着,正在往回家的路上赶。
简植心道一声不妙,又懒得搭理他,很想避一避。谁知道,她这脚步仍是躲得来不及时,陈龙生抬着脸看路的时候,一眼望见垂着头的简植,自己把担子一撂,走过来伸过腿截住了她。
“哟呵,简植,今儿表情怎么这么不爽,你家卖了猪,挣那么多,不应该挺高兴的吗?”
然而简植淡淡道:“是不爽,但没啥的。我这是起床气。”
陈龙生没大听明白,但今天看简植心情不太爽,正好适合找事儿,他把嘴巴凑简植耳朵边上,表情邪邪的:“你家怎么今天派你出来挑水了?你爹简大梁呢?哦~~”他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猜到了,换粮食去了吧!”
简植心尖上一跳:他怎么知道这件事?他怎么能知道?
也是了,村里出门换粮食的人也不少,他爹消息那么活泛,肯定明白这种事儿,但是碍着没有证据,也想给农民们留口饭,就没怎么管过。
当前,她不能由着陈龙生这么在道上乱说。她立马放下水桶,手指狠狠地陷进陈龙生的灰棉袄压低了声音:“你特么乱说啥呢,你——闭嘴。”
陈龙生完全不惧,声音越来越大:“怎么了,让我说中了吧?你爹,去山夕,换粮食去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不止吵飞了附近几只在地上跳着的麻雀,还引来路过的村民的瞩目。
简植从来没受过这气。她在原先的世界,不曾体会过有把柄捏在别人身上的感受。这会儿陈龙生这么放肆地说着自家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私事,顿时气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