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人身形高而清瘦,发冠以玉带束起,丝青如黛,目如星辰。面白如玉。表情平淡,眸色深沉。打横抱着的不是知道是什么东西,黄乎乎的。
那黄东西不到一丈长,顶上还长了一把枯了的缨子。缨子上有一根已经有些泛白的红绳,它看上去似乎是被削去了一截。
另还有一根红绳,被这东西抓在手里——那应该是手吧,因它整体上去,似是个人形,所以旁观者觉得,身侧那两只是手。
但要认真分辨,又觉得那莫约是根须。只是红绳恰巧长在里面了。
这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周身都是泥巴,还有些腐叶的气息。
就是这么个脏东西,抱的人还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与它披裹着。
“是临江君!”
“真的假的?这,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吧。”
即使是修为再高的人,活了几千年,难免容貌也会随着岁月而发生些许更改。可鹿饮溪却一点不见痕迹。似乎岁月对他格外厚待。又似乎,他已经不在这些规则之类了。
明明修士不大成,便会如元祖,如先祖姑姑那般,归化天地的。
可他即没有崩解归化于天地,也没有化羽登仙得成大道。
见他出来,孟夜连忙上去,伸手要接过他怀里的东西。
但他皱眉下意识避了避。
孟夜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说,只立刻转身,在前面引路:“车在这边。”
他缓步跟着。上去把那东西在车上安顿好,又叫曲尾去打了清水来,亲手将那东西连缨子里的泥都擦洗干净。把侍女准备的衣裳艰难地给这颗大萝卜一样的东西套上后,又在车上静坐了一会儿,低头以灵力凝实为红绳,一挥手,绳便如有灵般,漂浮在那东西的根须上,缓缓束紧。
就在红绳束紧的瞬间,孟夜便见到,原本是黄色人形萝卜一样的东西,毫无征兆地突然变成了一个妙龄小娘子。看着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而那红绳,也渐渐隐没在她手腕上看不见了。
其实在孟夜看来,这女子样貌不过尔尔,要说美,四海之内还有更美的。
可鹿饮溪就那么静静坐着,看着沉睡的人,目光柔和起来。
就好像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宝又回到自己身边。
直到对方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他才像突然惊醒似的,回过神。随后便没有任何留恋似的,起身下车来。
孟夜迎上去,瞟眼便看见他手里拿着那两根旧红绳并不动声色,只低声道:“公子要回去了吗?”
鹿饮溪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好生照料。”便上了自己的车驾。
曲尾快步过来,把手里的药方交到孟夜手上:“外泡内服,怎么用都写在上面了。”便去驾了车。头也没回地跃空而去了。
孟夜目送车子在天际消失,才松了口气。
但对随行来的几个疾言厉色:“此事不可与外人知。今日临江君曾在此处的事,也更不可向人提及。”